思念即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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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伊修斯,”凯尔伸手讨要,“信。”
叫做阿洛伊修斯的年轻士官将手掌一伸,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没有。”
公爵府邸距离军团驻扎地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宁芙基本上不会往这里来。
自从凯尔离开府邸后,他们之间g0u通的桥梁就由嘴唇间呢喃的话语变成了手写的信件,即使目前现代科技已经足够发达,军区也不限制士官与其亲属的网路联络。但拜谢律所赐,相b那些冷冰冰的银se机械,宁芙和凯尔这对兄妹还是更喜欢效率低下、历史古老的手工信件。
半长不短的灰发堆在凯尔肩上,肩章在灯下折s出璀璨的银se。他的头发相当稠密,但在特定的角度来看,却会显得薄而轻软。
阿洛伊修斯端详他的脸,他是极美丽、极英俊的,这绝l之美貌应如雕塑侍立于公馆走廊,每日听取来往客人衷心称颂:美如毒蛇,美如利剑,这毒匕埋于舌下,屡屡受挫,又屡屡雪亮。
只是现在,阿洛伊修斯在那张英俊的面庞上窥出y郁的憔悴,深如古井的眼眶下方是一层烟般的淡青se。
鹤望兰公爵判断失误,导致东方战场奥格西姆接连失利,娱乐媒t还没有得到消息,早已得到一线情报的官方媒t蠢蠢yu动……
连轴转的善后工作让凯尔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你应该去睡一会。”阿洛伊修斯说。
年轻的少将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这让他看起来更像玻璃柜里血统优越的缅因猫。
“在收到信件之前,我不会回去的。”
“这不是你一周都待在我办公室的理由!”
从一周前就开始忍耐的阿洛伊修斯此时此刻终于忍无可忍,卷起手中那份来自中央区的申请报告朝着凯尔挥了挥,暴躁地走来走去。
“快滚回去休息。我今天就让阿丽莎去找宁芙,让她监督宁芙写信给你,别在这里乱转了!赶紧给我走,出门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他们抓到机会围上来。啧,一群狗鼻子……”
身为凯尔的副官,阿洛伊修斯·加西亚从来都是以冷静克制的官方形象示人,加西亚从三百年前就依附于鹤望兰,以属臣、骑士、文官的身份辅佐着鹤望兰的后裔们,这项传统一直延续至今。
因此,被称作“看门狗”的加西亚在中层贵族中始终有着一席之地。
根据鹤望兰与加西亚所定下的古老约定,长子辅佐长子,次子辅佐次子,直至si亡。
鹤望兰拥有东方,他们的财富与权势如潜伏水下的冰山,如今仅仅露出一角,其历史可以追溯至史诗起草初稿之前。
多年前那场由起义军掀起的战乱割裂了帝国的版图,动荡的战火摧毁了这片太过苍老的大地,人必有yuwang,而yuwang促使人们建立丰功伟业,人为战争而si,也为yuwang捐躯。
就在帝国即将西沉之时,有三位勇士挺身而出,并在这个以血与火为祭品的祭台中获得了神赐,历史在三个年轻人相互的猜忌与谋杀中有条不紊地推进,他们要到山顶去,山巅险峻,下坠就是粉身碎骨,这是最剑走偏锋的疯狂时代,也是对权力最渴望的光辉时代。
他们收回了失去的领土,同时得到了一部分领土的管辖权。
这就是紫罗兰、鹤望兰与狮心最辉煌的开始,那三个年轻人的名字直到现在依旧耳熟能详。
在几百年后的今天,他们还活在每个人的心里;也正因如此,皇室似乎意识到了曾经下放给贵族们的权力太大,大到足以威胁到君权神授的皇权,正在以数代为时限准备回收。
凯尔从沙发上翻身坐起来,“真的?”
阿洛伊修斯:“……”
阿洛伊修斯扶了扶眼镜,尽量平复心气,“真的。”
——
“早安,凯尔。”
阿洛伊修斯脱下手套,说,“你的信。”
“……”
年轻的少将从满桌文件中起身,鹤望兰的家猫每一步都轻盈得像是踮着脚走路,他的身形其实偏薄,这代表他不是武斗派的拥护者——
他是聪慧狡诈的潘多拉魔鬼,是白日的歌者、夜晚的诗人,是渔夫放出的瓶中恶魔。
善后工作已经步入最终阶段,阿洛伊修斯注意到他眼底的青se已经很淡了。
每一次与凯尔见面,他都会谨慎地重新审视这位善变的少将,x1取经验与教训吧,这很有必要。
好熟悉的一幕,阿洛伊修斯想。
作为副官,他很有必要严格监视上司的睡眠状况。凯尔朝他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这简直是一个吝啬的奇迹。
阿洛伊修斯也在同时松了口气,终于松懈了肩膀,即使他们已经相处许久,从童年开始就同吃同住,但他依旧对这个家伙有着天然的排斥,或者敬畏。
少将的声线低沉冰凉,“是宁芙寄来的吗?”
“不然还有谁还会给你寄手写信件?”
他叹气,将信件递出去,上面印有鹤望兰形状的蜡封。
毫无疑问,这是来自公爵府的回信。
“全翡冷翠只有你们这两个家伙才会对这种老古董感兴趣。”他说。
对此,凯尔感到十分满意。
公爵下了封口令,阿洛伊修斯不准备打扰他难得的兴致,也不准备告诉他宁芙离家出走这件事,除非嫌自己命长。离开之前他还贴心地替凯尔关上了门,保证一个小时内绝对不会有人打扰到他——加西亚,真是尽职尽责、无所不能的全能型副官。
“我还有别的公务,先走了。”
凯尔叫住他,“转告狮心,下午的会议推迟。”被赋予重任的副官短暂地停了停,在门外打了个响指,“反正负责外交的不是你……啧。”
阿洛伊修斯走后,办公室就只剩下凯尔。
现在是午后,yan光最好,正值安静而寂寞的,最惬意的时刻。酒红se的滤光窗帘透出一段黯淡的光束,在丝绒地毯铺开半片淡金se。
鹤望兰军区常年模仿奥格西姆的气候环境,晴季多于雨季,气候温暖g燥,最常见的是太yan与晴时雨,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灰尘。
凯尔看着那些金se的颗粒。他十六岁时曾和宁芙在奥格西姆暂住过一段时间,可罹患基因病的宁芙无法忍受奥格西姆差劲的空气,一度患上严重的哮喘,他们却不能离开。
那段时间里,每到晚上,整间屋子都是她痛苦而压抑的喘息。一声声咳嗽追着时钟的滴答,整整三个月零十一天,日夜不息。
她那时候太小,许多药剂的过敏反应差点要了她的命……啪嗒一声,钢笔落在了地上。
他喘了口气,仿佛痛楚的sheny1n从幼小的宁芙喉中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这是一场持续数年的过敏反应,每次的信件都是一方良药,即使她现在已经不再惧怕奥格西姆的灰尘,他如今每次回想起这件糟糕的往事,依旧冷汗潸潸,并引以为戒。
为了躲避游隼的追猎,那时是他带着身t不好的宁芙踏上了通往地狱的大门。
尽管他们已经足够小心,si亡的镰刀依旧如影随形,长达数年的愧疚,心灵极端的重压,一步一步蚕食着凯尔本就岌岌可危的jg神。
历史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法莱斯特的子嗣们不仅传承了祖先的狡诈y毒,也大概率会遗传那位公爵沉疴已久的jg神疾病。
在每个月亮饱满的夜晚,雨cha0辉煌,夜露明亮,虫豸与豺狼都将与他们同床共枕,它们在天亮后化作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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