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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宛一手贴在江离背上,将他往来时的方向推过去,另一只手提着与他形象全然不符的鬼头刀,宛若一只青鸟般向离江离最近的那人袭去。
不知道周围还没有他们的同伙,江离不敢大声喊叫,怕引来敌人,只能拼命地往山上跑。
陆宛只用过晏清河的长刀,从未用过手里这种鬼头大刀。好在他身法轻盈,同时对上二人,虽占不了上风,短时间内也不会受伤。
不过那二人也不是傻子,见伤不到陆宛,便交换了下眼神,竟有一人脱离战场转身离去,看样子是要去追江离。
陆宛足尖点地,一招起落拦在他身前。
那人等的就是现在,他抬剑向陆宛刺去,陆宛连忙避开要害,却仍被那锋锐的剑锋在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小子,”剑锋染血,这人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你还是太嫩了。”
陆宛一手提刀,另一只手抹了一把脖子上的伤口。脖颈处晕满鲜血,衬的肌肤越发白皙。
将沾满血的指尖送到眼前,陆宛刚开口,脸色忽而一白,脚下略有些漂浮。
眼前的人不知为何变成了两个,再一晃,又成了四个。陆宛将刀插在地上,五指握紧刀柄,面前稳住身形,“你……”
剑锋上有毒,那人得意地笑起来。
他招呼自己的同伙过来将人制住,不料被陆宛一刀砍在胳膊上,锋利的鬼头刀瞬间破开皮肉,露出胳膊上血淋淋的骨头。
一刀劈出,陆宛和刀一起跌到地上,唇边溢出一丝血线。
舌尖剧痛,他咽下口中的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他娘的,找死!”那人一手捂住皮开肉绽的胳膊,狠狠踩在陆宛背上,手里的剑猛然扎进陆宛的手背。
江离磕磕绊绊地跑回教中,刚好撞上被赵午送出来的陈百川和孟青阳。
他一头扎进赵午怀里,哭着喊道:“陆宛哥哥——”
赵午不知道他是怎么跑出来的,一个头两个大,伸手拎起江离:“你好好看看属下是谁。”
孟青阳和陈百川听到陆宛的名字自然停下了脚步,只见江离泣不成声,边哭边道:“下山的路有危险,陆宛哥哥为了让我逃回来,他……他……”
赵午这才发现他形容狼狈,白嫩的脸上多是被枝叶划出的细小伤口。
江离毕竟年幼,越着急话越说不清楚,赵午等人追问半天,才勉强说清楚他们在下山的路上遇上了一拨人,好像不是江雪澜派去的。
“糟了。”
赵午丢开江离,将他交给身旁的手下,顾不得待客礼仪,连忙去找江雪澜。
事关陆宛,就不算千机教的私事。孟青阳与陈百川对视一眼,双双跟上赵午的脚步。
陆宛眼前一片血色,脸色痛到有些狰狞,模样算不得好看。
江雪澜蹲下身查看了一下穿透他手掌的伤口,地上的人面如金纸,因为他的动作牵扯到伤口,神情不安地缩成一团。
江雪澜默不作声,强硬地打开他的身子,将他抱在怀中起身。
其实早在江离往教中跑的时候他就来了,一直没有现身,不过是为了给陆宛一点苦头吃,免得他以后还想着要逃走。
旁边横着三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江雪澜脚步不停,从他们身上越过,抱着人往教中方向走去,离开前对着空气吩咐道:“把他们处理了。”
枝叶微动,两个黑衣人出现在江雪澜身后,处理起地上的尸体。
耳边传来窸窣的动静,陆宛动了动指尖,手心一片血肉模糊。
他双目紧闭,口中满是血腥味,舌尖被他自己咬破的伤口这时才泛起痛意,疼得他简直不敢吸气。
他脸色惨白,贯穿手掌的伤口滴了一路的血,口鼻中也是鲜血直流,睫毛一个劲儿轻颤着,上面湿漉漉的不知是泪是汗。
我要死了……
一片混沌中,他心中唯有这一个念头。
我救错了人,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越来越多的水汽从紧闭的双眼中溢出,最后凝聚成一滴饱满的泪珠,顺着满是血污的脸颊流淌下来,在脸上冲出一道显眼的泪痕。
那泪水被血染成淡红色,滑下尖俏的下巴,最后与脖子上的血污混合在一起,湿冷黏稠的沾在发丝上。
“这小儿体质有些特殊,中的毒倒是问题不大。老夫开的药专治创伤,先喝几天看看。咳咳——”
白须老者将手掌抵在唇边咳了两声,他看起来将行就木,满脸老人斑,体态佝偻,脑袋快要低到胸口上去。
咳罢,他负手站在床边口述药方,一旁的小童连忙在纸上记录。
写罢药方,小童将那药方拿在手上甩甩,等墨迹干的差不多了,这才双手递给老者。
老者捏起药方,眯着眼敲了敲,忽然更激烈的咳嗽起来,边咳边骂:“混帐小子,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白茅根的茅是这么写吗!”
那小童缩着脖子挨骂,江雪澜伸手抚了抚老者的后背:“前辈,莫动气。”
“废物东西,”老者骂骂咧咧,“跟他老爹一个德行!”
江雪澜长叹一声:“前辈。”
老者终于放过小童,只是药方要重新写一份。
江雪澜自己走到桌前,纸笔悬腕,竟是准备亲自动笔:“前辈请讲。”
记好了药方,那小童拎起药箱,低着头跟在老者身后向江雪澜道别。江雪澜折好药方交给属下去抓药,随后跟在老者身后送他出门。
老者年纪太大了,就两步就要停下歇一歇,他停下歇息时江雪澜便跟着停下等待,面上不见丝毫不耐之色。
倒是那个小童,脚步急急,有几次都险些踩到老者的脚跟。
“既然那小儿是姬慕容的弟子,”好不容易送老者走到住处,江雪澜在草庐门口止住脚步,垂首认真听他说话,“等他醒来,让他来见见老夫吧。”
语必他看了身后的小童一眼,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
那小童听了老者的话,有些不服地撅起嘴,却什么话都不敢说。
老者摇头叹气,不再管站在门口的江雪澜,也不理会那个小童,扶着门框慢慢走回草庐中。
“照顾好你爷爷。”
留下这么一句话,江雪澜急匆匆地离开。
“哦……”小童挠了挠头,用脚尖搓着门口的黄泥,随后有些无聊地叹了口气。
想要什么
赵午趴在床上,精壮的脊背上满是纵横交错的鞭痕,有多处甚至皮开肉绽,血肉与破碎的衣服粘连在一起,令过来给他上药的大夫都有些无从下手。
平日里是赵午在负责指导和管教江离,如今江离闯了祸,江雪澜大怒,让他自行去刑堂领一百鞭。
不仅如此,还让江离去旁边看着他受鞭刑。
江离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站在旁边哭成了泪人,又不敢忤逆江雪澜的命令,只能边哭边做保证,说他往后再也不敢了。
以赵午心思之明慧,自然明白江雪澜罚自己是为了给江离看,于是他咬紧了牙,受了一百鞭愣是一声惨叫都没有。
这才是真汉子。
江离对他又愧疚又敬佩,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听赵午的话,赵午让他习武就习武,让他读书就读书,再也不与赵午对着干了。
屋子里的血腥味引来了赵午的白头鹰,凫徯在院子上空盘旋了几圈,最后落到门口的门槛上,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大夫给主人清理伤口。
碎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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