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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关了窗,扯了一块垂在角落里的破布帘子将自己一裹,缩到墙角。

墙角一群小老鼠受了他的惊吓,四散奔逃,丝毫不给他面子。

当真是落魄江湖之人,连老鼠都嫌。

临衍又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就着破布端详片刻,此破布帘子已被虫蛀得不成样子,上头布满了霉点,与此一b,倒还是自己原先那身麻布衫子好些。临衍思绪翻滚,望着窗外的电闪雷鸣自顾自发呆——也不知此道友渡劫成功了未。

正当此时,他听到有人敲了敲窗子。临衍忙扯过自己放在香案上的衣服,草草一披,小心翼翼往窗子边上走去。

敲窗之声有序而沉稳,此细密的声音险些被窗外轰鸣的雷声所掩盖,然里间太静,落针可闻,一动一静,此声在此长夜之中尤为诡异。

临衍y着头皮将窗子掀开一角,窗外飞进了一只纸鹤。纸鹤上头凝着柔暖的白光,即便外头电闪雷鸣,纸鹤却浑身g透,不沾一丝水迹。

临衍将此纸鹤展开,这是一封信。

信中寥寥数语皆是关怀,丰城之事复杂,万万小心为上,落款两个字,怀君。

他心头一暖,将此纸鹤r0u成一团,也正在此时,佛堂的门再度开了,只见一个独腿的老人甩着水珠子入得佛堂中。老人须发皆白,一瘸一拐,神se凶狠,临衍愣了一愣,那老者见了他,也一愣,许久後道:“……你是谁?”

“……在下,来此避雨。”临衍忙朝人家一拜,道:“叨扰之处,还望海涵。我待雨一停就走,绝不给您添麻烦。”

老者哼了一声,道:“我也是避雨的,不必对我这般客气。”他冷冷扫了一眼地上的老鼠屎与厚厚的灰,自顾自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

佛堂里燃着高烛,烛火通明,灯se柔暖,二人相对,各自无言。气氛实在太过诡异,临衍浑身不自在,遂咳了一声,道:“老先生也是本地人?”

独腿老人横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不愿做过多交谈。

临衍自讨没趣,也不在意,自己调整了个稍微舒服些的坐姿,静待一夜过去。

此一夜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忽然长出了翅膀,化作一只飞鸟,翱翔在碧蓝的晴空之下,下头是一望无际的海。

海天皆是澄澈与通透之se,他迎着日头,迎着长风,扶摇直上,无所顾忌。

临衍是被一段歌声吵醒的。

与他一同避雨的独腿老人不知为何忽然击节而歌,歌曰,清人在彭,驷介旁旁,二矛重英,河上乎翱翔;清人在消,驷介镳镳,二矛重乔,河上乎逍遥。

此是一首讽刺军纪涣散之曲,难道这样一个瘸腿老者,竟也曾是个战士?临衍昏昏沉沉,扶着额头,方一睁开眼,只见那老人也恰抬起头盯着他,其眼雪亮,如出鞘的寒剑。

他吓了一跳,忙往墙角缩了缩。那人看了他半晌,道:“是个好苗子。你可有生辰?”

谁竟能没有生辰?临衍被他问得莫名其妙,答道:“有。”

然生辰一事,断不好随随便便给人讲,他把那破布毯子裹得更牢实了些,道:“阁下要作甚?”

独腿老人冷笑一声,道:“随口一问,没事。”他又将临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一双眼光煞是锐利,如淬了毒的刀,一刀一刀将其划开,露出皮r0u,剖出内脏。临衍被他看得汗毛直立,r0u了r0u发酸的脖子,只觉自己仿佛莫名成了他人之鱼r0u。

他低下头温文一笑,道:“先生可是也认得在下?”

“也?”老人一哼,道:“不认得。你为何这般说?”

“那便好,我一路走来似是遇了许多人,他们都认得在下,这令在下感觉甚是心慌。”

独腿老人闻言又冷冷哼了一声,道:“你又不是什麽豪侠之辈,为何这麽多人认得你?”言罢一顿,他长叹一声,道:“也罢,天快亮了,我走了。”

原来此沉沉地夜已被薄透的晨曦破开,天边挂着些许光,此光还未曾晕成血se。

“老先生莫忙走。”临衍忙站起身,朝那人一拜,道:“昨夜我来时见了个小沙弥,後来我睡得昏昏沉沉,这小沙弥也找不见人,敢问先生可有见着?”

“没见着。”

那人极不耐烦,临衍si不甘休,又问:“敢问章家前些日里为其二姑娘办了一场丧,先生可晓得?”

“……不晓得。”那人回过头,目光幽冷,y鸷如井,道:“为何问我这个?”

“在下寻一个人,无论如何都寻不见,实在着急,万望先生见谅。”他朝那人又一拜,道:“据闻婉仪小姐的丫鬟叫二丫,也一同不见了踪迹,先生可知为何?”

如此一问,独腿老者停了下来,冷冷盯着他,道:“我从未听说过这事。”

“如此,那便叨扰。”

临衍缩回墙角,走到佛堂门口的老人却又不走了。他盯了他半晌,幽幽道:“既如此,那我也便问你几个问题。”

“先生请说。”

“丰城里有一个叫做林墨白的画师,专善画花鸟鱼虫,你可认识?”

临衍心头一震,表面上一派沉静如水,乖巧地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丰城里近日来了一群捉妖之人,他们身着绦紫se衣衫。使剑。你可认识?”

“不认识。”临衍一边答,又往後缩了一缩。他感到了一gu冷,却不知是因着佛堂门之门大开之故,还是老人的目光太过幽寒。

佛堂中的高烛还没灭,泥罗汉端坐在高台之上,金刚怒目,令人间的魑魅魍魉无处容身。老人拖着一条独腿,杵着拐,一步一步朝他走,边走边道:“最後一个问题。阁下到底何人?!”

临衍一惊,一gu杀气旋即而至。

狂风蓦然将木窗吹得阵阵作响,老者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临衍c起手边烛台就往他脸上砸去。此一砸落空,一方烛火照得独腿老人愈发面目狰狞,一如索命的厉鬼。

厉鬼浑然不惧烛火,临衍忙俯下身往香案後下钻,老者瘦骨嶙峋,一脸y鸷,c起拐杖便往香案下头捞。

桌子下头的空间太过狭小,临衍只感一震劲风拂过x前,此活脱脱一只疯狗,临衍一边躲一边大喊道:“老先生有话好说何必动手!”

他的声音太大,惊了外边的狗。

狗吠之声遥遥从院中传了过来,独腿老人倏然惊醒,一脸不甘,c起拐杖就往临衍身上削。临衍头大如斗,又被外间的狗叫扰得烦躁不堪,索x心下一狠,将那端方的香案一把掀了!

他就地一滚,连滚带爬爬到窗子边上,一把排开木窗大喊道:“救命!”

老者本以为他是个人物,不料他竟怂成这般。

狗吠之声与呼救声此起彼伏,老者愤而四顾,犹豫了片刻,不yu恋战,只想趁天亮前赶紧离开。他刚一推开门,却见一个小沙弥拿了个扫帚往这头冲。

小沙弥才有临衍的肩膀高,只见他拿了个扫把当棍使,一把长扫把竟被他舞得虎虎生风。小沙弥端起扫把便朝老人砸,老人眼疾手快,一拐头削向小沙弥的下盘,直将他撂得人仰马翻。

临衍不料这小子竟这般不禁打,一时无语。

老者眼看着天光大亮,不敢恋战,回过头sisi瞪了临衍一眼,旋即长袖一展开,化作了一阵黑风溜之大吉。

“你怎的不出手?我师父若知道你这般没用,定然会去找你师叔算账!”

小沙弥被摔了这一pgu,正惨兮兮捂着pgu喊疼。——我又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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