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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枝颤了颤唇,不知自己做了何事竟惹得徐氏如此大怒,声音越发低微:“母、母亲息怒,媳妇不知……”
徐氏板着一张脸,眉眼锋利:“不知什么,不知你如今身为国公府世子妃,不知你一举一动都将叫人与国公府联系在一起?”
沈南枝垂着头说不出话来,她似乎时常被人这般数落得抬不起头来,父亲、母亲,乃至曾经不小心碰到了沈槿柔心爱的花瓶,她也会惊呼出声对着她好一顿抱怨和数落。
所以,她这是又做错了什么呢?
徐氏压根没想等沈南枝开口,进而继续训斥着:“你作为世子妃,当着众多下人的面进出厨房之地,若是不知晓的还以为我陆家将你这新妇给欺负了去,可是我陆家何处将你给亏待了?”
“没、没有的……”沈南枝哑口无言,她本是好意,也不知徐氏会对此这般在意,虽说是以她的身份的确是不需进出厨房这等油烟之地的,但也未曾到这般严重的地步啊。
她本就嘴拙,面对徐氏这般毫不讲理的训斥,自是没办法为自己辩驳半分的,只能生生承下徐氏的怒火。
徐氏瞥见沈南枝这副逆来顺受的怯懦模样心底那股子烦闷却是没有消散多少,张了张嘴,正想再说些什么,门外有小厮来报:“夫人,世子前来向您请安。”
如翻书一般,在闻见自己儿子前来的消息时,徐氏眉眼间瞬间拨开了云雾,眼眸一亮,微翘了嘴角道:“唤他进来。”
沈南枝闻言识趣地退到了一旁,徐氏至此也再无过多心思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陆衡入了屋,先一步便瞥见了立在角落微微垂着头的沈南枝,他倒是没曾想沈南枝这个时辰会出现在徐氏这里,但也未曾多问,转而向徐氏请了安:“孩儿给母亲请安。”
徐氏微微颔首,起身便迎了上去:“衡儿今儿个怎想起来我这了,可有用膳?我唤下人给你备些吃食。”
陆衡看了眼桌上已是用过大半的膳食,眉梢轻挑,扶着徐氏坐回了桌前:“还未曾用膳,今儿个这菜色瞧着倒不像是母亲平日的口味,最近可是换了批厨子?”
即使桌上已是残羹剩菜,但瞧上去倒也并不寒碜,再看平日里胃口不大的徐氏也吃去了大半,想来今日的菜品应当是味道极好的,陆衡没有多想,本就未曾进食,眸底便生出几分期待来。
岂知话音刚落,徐氏便又沉了脸,目光瞥过角落默不作声的沈南枝,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来,道:“那得问你刚过门的妻子了。”
陆衡闻言将视线向沈南枝投去:“怎的了,这是惹母亲不悦了?”
被唤到的沈南枝当即回了神,张了张嘴,忙道:“不是的,我只是……”
沈南枝话未说完,陆衡便又自顾自将她的低声给打断了去,收回视线朝徐氏温声道:“母亲莫要因着些小事气坏自己身子,她有何做得不当之处,之后我会再与她说道的。”
未说完的话语在陆衡这番话下噎在了嗓子眼,沈南枝怔了一瞬,很快便又将双唇闭上,垂下眼来没了要再开口的意思。
陆衡这话好似是在徐氏面前替她辩驳着什么,可话里话外却又明显地向着徐氏,认定定是她做了什么不妥当之事惹恼了徐氏,可他分明连是什么事都还未过问,又如何能这般就下了定论。
徐氏自是无心去关注沈南枝心中所想,倒也没想再在陆衡面前逮着沈南枝的一点过错不放,这便算是松了口,点了点头便抬手唤来了下人传膳。
待到下人领命离去,徐氏又侧头看向一旁的沈南枝:“好了,今日这事便也到此为止,我与衡儿还有些话要说,你若没旁的事,便先退下吧。”
沈南枝自是不想在此多待片刻,福了福身,脚下步子匆忙便离开了屋中。
没过多久下人便将新的吃食被端上了桌,陆衡看了一眼,下意识问道:“这怎与母亲方才所用的餐食不同,我倒是也将这些吃得有些腻味了,厨房里可还有别的?”
这会屋中没了旁人,徐氏便也没藏着掖着了,径直开口道:“方才那些,是沈南枝今晨在厨房亲手做的。”
陆衡闻言,眸底闪过一丝讶异,倒是没能理解徐氏话外之音,有些讶然道:“她竟还会下厨?瞧着手艺不错的样子。”
话毕,陆衡这才注意到徐氏不悦的神情,反应过来道:“母亲方才是为了这事便将她唤来吗,不过是入厨房做了顿饭,也并非什么大事,何需如此动怒?”
徐氏瞪了陆衡一眼,皱着眉头道:“我此前与你说的你可是都忘了?”
“孩儿自是不会忘,可这两者间有何关系?”
“我此前叮嘱过你,这桩婚事本就为皇上赐婚,你想要从这桩婚事中全身而退并非易事,我们虽是已设计在祭祀大典上让沈南枝出岔子,可到底是不能完全放宽心来,只有让错责全权出在沈南枝身上,你才能得以有休弃她的理由,在此之前,人后你要如何待她都无妨,但人前自是不能让人觉得咱们亏待了她,否则日后遭人诟病,影响的可是你的名声,这也是我为何让你切莫被美色迷昏了头,绝对不可与她圆房的原因,你可是当真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吗?”
陆衡一怔,一时间像是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一般,在徐氏说到最后,脑子里便仅留下了“美色”二字,下意识便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道:“她……何来的美色,母亲可真会说笑。”
陆衡没发觉自己这话说出口时,全然没有之前的那般底气了,反倒不自觉在脑海中回想起昨日贴近她身时,鼻腔嗅到的那抹馨香和手掌下不盈一握的纤腰。
沈南枝的确不是相貌出众的女人,但他却不知为何此时想起她那张面容,又不觉有多排斥和厌恶,相比最初,他此刻竟是没有以往那么强烈地想要立即将她休弃,甚至还在惋惜着,因着这个计划,他竟不能碰她。
徐氏倒不知陆衡心中的想法,只是近来瞧见沈南枝为祭祀大典的准备忙碌不已,心中只觉有些忧心,微微叹了口气,便又叮嘱着:“衡儿,官场如战场,你爹不也已将实情告知于你,如今咱们陆国公府的处境并不乐观,眼下我们所拥有的一切,很有可能会在顷刻间荡然无存,你作为家中嫡长子,国公府的世子,当是应担起这份责任,陆家若想要东山再起,你身边自然不能是这等女子伴于身侧,她于你的前途于我们陆家的存亡是没有半分作用的。”
陆衡从那混沌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徐氏的话犹如一根根尖刺刺入他心中,他满眼复杂地看着徐氏,默了许久后才终是敛目遮去了他眼底的目光,沉声应了下来:“是,母亲,孩儿知晓了。”
午后的暖阳洒在长安金湖之上,湖面波光粼粼,泛着湖绿的光泽。
客运码头前,一艘奢华气派的大船停靠在岸边,陆陆续续有登船的锦衣公子和美艳佳人经过。
陆衡在甲板上静立了片刻,目光扫过轮船的长梯,似是在等待什么人。
直到他视线中出现一道高挺健壮的身形,那人也迅速抬眸与他对视了一瞬,陆衡这便默不作声地转了身,绕过甲板从一侧的外路迅速拐进了轮船中层的偏厅中。
偏厅内熙熙攘攘坐着几桌休憩的宾客,较为昏暗的光线令人无法一眼将此处的全貌看清,角落几名乐人奏着舒缓的音乐遮掩了宾客们低声谈话的声音。
陆衡选在角落的桌前坐下,没过多时,方才出现在长梯上的男子便跟了进来,径直走到角落的桌前落了座。
来人便是华宁布庄的少东家,今日画舫宴的主办者,唐东。
唐东朝陆衡抬了抬下巴,唇角勾着一抹笑,轻声问道:“怎未见你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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