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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官事,不必行礼了。”
梁宴手里的折扇摇了摇,然后指向我的方向。
他今日没穿着隆重的华服,褪去了庄严的明黄,一身水蓝色的简洁服饰和高高束起的发尾,衬的他平白添了几分少年意气。不过梁宴浑身上下的装饰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仔细看来却能看出那些藏在精细绸缎下繁荣,更像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小公子。
那富家公子哥偏了偏头,朝我抬起嘴角,风流道:
“我来……接我的小侍读,一起赏景去。”
……
渡我回去的船
最终去温泉的还是只有我和梁宴两个人。我对段久前后改变的态度迷惑不已,并且毫不责怪自己的把一切缘由都归咎到梁宴身上。
梁宴对此嗤之以鼻,坐在马车里懒散地一抬腿,丢下一句:“段大人那是识趣,比你识趣。”
然后获得了我扬起书册对着他后背来的一记重击。
嘴是用来说话的。但如果说的话我不爱听,那我不介意把梁宴打成个哑巴。
不过有一点我没告诉梁宴,刚刚在段久府上的时候,我其实发觉屏风后面有一个人的。
那人的衣袍露出了一点边角,被段久侧着身挡着,并不明显。但我奇怪的是,段久挡着的方位很微妙,他并没有挡在梁宴面前,反而大半个身子都阻挡着我的视线。
仿佛……他并不担忧梁宴发现这个人,而只是不想让我看见。
但按常理说,那人的隐藏手法并不高明,我仔细看就会发现端倪,梁宴怎么会没有察觉到呢?
除非……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啊不是,我不是要骂他。我是指,那人应该是我能看得见,但梁宴看不见的——鬼魂。
我还在想到底这鬼魂是何人,段久竟然连我也要瞒着,还遮遮掩掩的不想让我看见。马车就缓缓地停了下来——桃花温泉到了。
梁宴下了车,屏退了左右人,跟苏公公交代了一句“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留几个精干的守卫在最外层就好”。
这几天我在苏公公脸上见过的最多的表情就是同情,在梁宴跟我说话的时候,在梁宴安排人给马车铺两个软垫的时候,在梁宴要求在寝宫里放满纸笔的时候。
苏公公就会流露出同情而又怜悯的目光,仿佛大梁朝的陛下已经得了对着空气说话的失心疯,离灭国亡朝不远了。
甚至前两天梁宴在梦里睡得安稳,梦境自动退散后,我出来找软榻睡觉的时候,还听到苏公公在廊下抹着眼泪,跟自己的小徒弟哭诉道:“陛下可怜啊,老奴从小看着他长大,怎么如今……唉……怎么会落得成这样,唉。”
所以我通过车帘的缝隙,看见苏公公脸上又流露出那种迷惑不忍,不能理解梁宴却莫名其妙心疼他的目光后,我是真的很担忧。如果有一天苏公公发现有个鬼魂,也就是我,一直在他家陛下身边转悠,他会不会直接被吓得一命呜呼。
那我岂不是罪过大了。
等到仆从们都走光了,梁宴才回过身掀开车帘,对着只有他能看见的红绳伸出手,挑着一点嘴角笑道:“走吧,我的小侍读。”
这该死的称谓听得我非常不顺耳,虽然我一直劝慰自己“没有侍读是梁宴小时候的遗憾,我绝对不能对他发火”,但梁宴调笑的姿态依旧看得我十分不爽,仿佛我在这场争锋里落了下风。
别问为什么我和梁宴都成了这种关系还要争锋,问就是男人之间该死的胜负欲。
生前我为臣,梁宴是君,比他低一层也就罢了,毕竟我还要靠着他发俸禄。如今死都死了,他演个公子哥儿,我还得给他当侍读?
做梦!
我直接无视了梁宴伸过来的手,从车上跳下去,在梁宴皱着眉的目光里自顾自的向前走。
然后被人扼住手腕。
他娘的,忘了这该死破绳子了!
本相迟早有一天剪了它!
“跑什么,你知道温泉在哪吗,沈大人?”梁宴轻笑了一声,看不见我人也不妨碍他摇着那把没打开的折扇,风流又轻佻地低声道:“还是说,我们沈卿对于要和我同泡温泉这件事,已经迫不及待,跃跃欲试了。”
跃你大爷!
我真是低估了梁宴这狗东西不要脸的程度。
尤其是我被梁宴哄骗着,在还没看清温泉原貌的时候,就进了他梦中之后。
我那这两天跟失灵了一样的敏锐感,终于回归到我脑子里。让我在看到梦里白雾后只有一池温泉的时候,瞬间反应过来了梁宴的不怀好意。
但是……为时已迟。
梁宴几步上前箍着我的腰,把转身要跑的我从地上抱起来,不顾我的挣扎和口头上十分没有底气的威胁,移到温泉旁边,把我……丢了进去。
是的,你没听错,是丢了进去。
我衣衫尽湿,整个人浸在温泉里,除了束起的发丝勉强躲过一劫外,其余的地方全部水淋淋的。
梁宴不愧是与我斗智斗勇十几年的狗东西,卡我死穴的方法真的一个比一个准。我浑身都是水,哪怕离开梦境,整个人也是湿漉漉的,对于十分追求仪表的我来说,这他娘的简直是地狱。
如了梁宴的愿,我是跑不掉了。
我还没来得及问梁宴,把我衣裳弄湿后我穿什么,梁宴就褪了外衫,也下了温泉。
完蛋。
这是梁宴向我步步逼来时,我唯一的想法。
怎么就鬼迷心窍的答应这狗东西来泡温泉了,沈弃你糊涂啊!这狗东西是要来泡温泉吗?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当梁宴的手放到我腰上的时候,我往后退了一步。
梁宴对于我这一举动很不满,皱着眉又把我拉回去。他的行为看上去十分老实,只是勾着我的腰,把我压在温泉的池边,不让我动。
“跑什么?我对你做什么了吗。”
“……我们不是来赏桃花泡温泉的吗。”
梁宴一挑眉,点头道:“是,我们这难道不是在温泉里。”
梁宴语气自然,还冲着周围的景色扬了扬下巴:“桃花不是也正开着。”
“对,是。”我扯着嘴角,假笑着、毫不留情的,把梁宴的手从水下拽出来。
“那你手往我衣服里探什么探!”
“嘘。”梁宴一点没有被戳穿的恼羞成怒,反而抬了下唇角,用被我拽出来甩开的手按住我的唇,在我耳边轻笑道:“别出声。这可是在梦里啊,沈卿,你就是大喊大叫,除了我,还有谁会知道?”
“我只是要……收取一些本就属于我的利息。还记得吗,我说过的,你那些要跟我划清界限、说与我毫无纠葛的话语,我都一笔一笔记在心里的。”
梁宴并没有给我反应的机会,他在我的侧颈上咬了一口,趁我吃痛抬起脖颈的时候,手滑进我的衣衫里。
“在哪里寄存东西不需要付报酬呢?沈子义,你是不是忘了,我好歹是九五至尊。你那些话放在我心里那么久,你整个人横在我心里那么多年,不需要为此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吗?”
梁宴笑起来。
水下波涛翻涌,小小的一泉池水里起了旋涡。我一时怔愣,失了先机,被梁宴握住了把柄,只能咬着牙弯住腰,任由薄红和颤动浮在我的脸上,捂着眼把该死的红晕藏在眸底。
低声耳语。
窃窃私谈。
上不了台面的话被风裹挟着,吹进我耳里。
梁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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