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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死了,这一切就都能结束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梁宴,不是的,不是的……”
我的话还没说完,原先在梦境里护着我的白雾就重新涌现出来,裹着我把我带离了梦境,送回了车厢里的软垫上。
我一时心悸,坐在软垫上发了会愣,回过神来蓦地转头去看梁宴。梁宴双眼紧闭,满头是汗,显然还陷在梦魇里。
我喊梁宴他也听不到,只能焦急的在原地转来转去,最后一咬牙,拿着小桌上的砚台准备故技重施,照着梁宴的脑袋来一下。
“别怪我,你这一直不醒我着急啊。天地良心,我这回真不是想弄死你,你可别被我一榔头给打傻了。”
我扬起砚台,半闭着眼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瞄准梁宴的脑门一抬手。
下一秒,梁宴的眼睛倏地睁开。
有人在等我回家
梁宴猛地惊醒,喘了几口粗气,望着悬在头顶的砚台不言语。
我围着他左右飘了一圈,确定梁宴除了额头冒满了冷汗其余地方都安然无恙后,才放下手里的砚台,坐在软垫上猛地舒了一口气。
梁宴也有一些发愣,茫然地望着前面,好像还分不清是梦是真。直到看到我腕上的红绳亮在他的视野里,他涣散的目光才聚拢,偏过头喊我道:
“沈子义。”
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和思考地回答道:“嗯,我在。”
“沈子义,我又梦到你了。”梁宴的手在虚空中向着我的方向抓了一下,勉强扯着嘴角笑道:“你是不是也看见了,我的噩梦。”
我知道梁宴听不见我说话,但我还是答道:“嗯,我看见了你最害怕的梦魇。”
梁宴其实并不是想听到我的回答,他没有拿纸笔出来让我写,只是如自言自语般呢喃道:“沈子义,我没事,那些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我知道的。”
都过去了……
真的都过去了吗?
那为什么,你的梦境底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它化成利刃,日复一日的捅进你的心里。若是真过去了,为什么你连在梦里,都不肯放过你自己,要让那无数梦魇掐着你的脖子,恶毒地咒你不得好死。
我的心里泛出许多酸液,蜇的我五脏六腑都心疼地揪成一团。但我还是说道:
“嗯,都过去了。”
“梦都是反的,我其实一点也不疼。”梁宴握住我的手腕,描画着我的轮廓,将头隔空搭在我的肩上,轻声道:“沈子义,我没事。”
他好像怕我不信,又好像知道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多心疼难熬。于是他笑起来,好像刚被梦魇所困的人不是他,好像日夜在心里反复纠结,觉得自己才是一切错误根源的人也不是他。
他就只是颇为慵懒地靠在马车的软垫上,冲我笑道:“沈子义,我知道你在回应我。”
哪怕我听不见,但我知道,你一定对我的每句话都有回应。
所以……
“别怕,沈子义。都过去了,都没事了……”
“睡吧,明天一定会是个好日子。”
……
明天会是个好日子吗?
谁知道呢。
但梁宴说是,我就希望它是。
因为今夜,我正站在皇宫边界的城墙边,看着徐生皱着眉认真地将我身上的阳气引出来,在他身边一点一点汇聚成一片。
“大人,这样真的可以吗?”
姜湘站在我旁边,望着徐生手里的阳气,紧张地咬住了下唇。她平日与宫里的小鬼们一起玩闹,不修边幅惯了,今夜却难得打扮的很整洁,穿着隆重的公主朝服,戴着她最喜欢的金钗,还从别的小鬼那里买来了一面镜子,照着铜镜贴了很久的花黄。
我其实也很紧张,毕竟阳火转世的法子徐生说他从未试过,只是听说,结果如何只能赌一赌。但看着姜湘紧张到忍不住地发抖,我也只能拍拍她的肩,安慰道:“肯定可以的,你别担心。”
“其实我知道的,哪怕我去了阴曹地府,去了奈何桥,我也见不到那个书呆子了。”姜湘揪着衣摆,略红了眼眶,看向我:
“虽然我和他约定过,无论谁先身死,都要在奈何桥前等对方,要一起渡过忘川,下辈子还做夫妻。但我清楚的,我已经死了百年了,他必然不会再等我,哪怕他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也会以为我走在他前面,是我没等他。”
“有缘自会相见的,姜湘。”
我头一次喊姜湘的名字,我看着她如今略带悲伤的面容,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人小鬼大,古灵精怪的像个不问世事被宠大的闺阁千金。我叹息又欣慰地摸了把她的头,认真道:
“你的冤案梁宴已经让大理寺重新调查了,虽然是三朝以前的旧事,但我有把握找到证据,为你正名。史书会记得,你是大梁朝的昭明公主,哪怕任良风投胎转世,他的下一世也一定会在史书上看到你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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