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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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ch0u丝。

嘉乐这场病断断续续养了快半个月，嘉令承在请了一周假之后被嘉乐赶回了单位。嘉乐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睡觉，偶尔jg神好点的时候会到客厅看会儿书。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yanyan高照的好天气，她终于决定出门晒晒太yan。

嘉令承的宅子外面带一个小院子，她从院子里的小径往外走，走出大门，看见一个人站在门边，靠着边缘的墙，好像也在晒太yan。嘉乐眯起眼睛一看，居然也是熟人。

沈晦靠着墙边，他穿着一身黑se的衬衫和长k，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看见她，他有些急切地站直了身子，几步朝她走过来。

她早就知道迟早会再见到他，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嘉乐没躲，她就这么沉默地看着他，直到他走到面前，她才开口：“你来g什么？”

她的不欢迎显而易见，沈晦早有预料，仍被这个态度刺得脸se发白。他说：“对不起。”

他有那么多话想说，但面对嘉乐的时候，他总是过分笨拙了，只能讷讷说出这三个字。

说完之后，他也不指望嘉乐会有回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嘉乐：“这是我收集的花种，”他说，“你以后如果想要在主城种花，可以用得上。”

嘉乐的目光在那个布袋上停顿了一下，末世之后花种很难找，她的花苗全部留在了南院，现在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她刚要伸手去拿那袋花种，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熟悉又陌生，隔着一段距离，哽咽着叫她的名字：“阿乐，你回来了？”

嘉乐的肩膀颤了一下，抬眼看去，看见她很久没见到的妈妈。nv人穿着一身深蓝se的长裙，身上很素净，没有带任何首饰，nv人看着她，那目光很复杂，像是思念，又像愧疚。仿佛一眼穿透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嘉乐嘴唇微动，却不知道要叫什么，“妈妈”还是“姜寻云阿姨”？

她没来得及开口，nv人却快走两步。她们现在已经差不多高了，肩膀碰在一起时，嘉乐能感觉到她凸起的骨头。nv人伸手，用力拥抱了她。

……

路边的馄饨店里，嘉乐和沈晦坐在一边，姜寻云坐在另一边。

这个场面太怪了，嘉乐手里拿着一次x筷子，还分心想了一下主城里居然还有馄饨店。她坐在座位上，听到姜寻云开口说话。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这些年妈妈真的很担心你，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嘉乐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听着，她的灵魂像是突然离开了躯t，从半空中看着这奇怪的一幕。

她们的角se突然颠倒，小的时候，永远是她缠着妈妈说话。姜寻云总是很忙，她有事业和另一个孩子要管。这个总是沉默的，没有笑容的nv孩永远不在她的优先级里。而在一切都变了之后，姜寻云变成了那个滔滔不绝的一个，嘉乐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她正在神游天外，姜寻云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很温暖的一只手，与她亲密的十指相扣。嘉乐抬头，看见姜寻云含泪的双眼，眼尾上翘，有一点像嘉令承。

姜寻云说：“阿乐，你这些年还好吗？”

嘉乐一瞬间居然不知道她问的是哪些年，这句话来晚了这么多年，以至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嘉乐的x口有一瞬间的刺痛，像被火燎伤。

她把手ch0u出来，说：“我一直都挺好的……阿姨。”

这句话一说出来，姜寻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用手背擦了下眼泪，急急辩解道：“嘉乐，妈妈当时跟令承说你si了，真的是形式所迫。我们也没办法，你不要怪我。”

好奇怪，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中文，但是嘉乐居然没有听明白。

她问：“什么叫……跟哥说我si了？”

她大病初愈，身t还很虚，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背后居然出了薄薄一层汗。她可能是晃了一下，因为沈晦猛地伸手支撑了她的身t。

姜寻云后来说的话她没有听下去，只囫囵知道了大概，似乎是她离开之后，他们就跟嘉令承说她已经去世了，然后举家来了主城。

她越听越觉得心跳剧烈，喘不上气，这种感觉太陌生，竟然让她有点迷惑。沈晦的手臂放在她身后，让她能够支撑着坐直把话听完。

姜寻云又握住了她的手指，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歉疚，她问：“你还怪妈妈吗？”

嘉乐突然有些恍然。她想，哦，原来这种感觉是心痛。

她突然站起身，低声说：“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姜寻云看着嘉乐的背影，那曾经是个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孩子。从很小的时候，只要她一回家，嘉乐就像是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如果她在书房加班到深夜，打开门的时候，就能看到嘉乐蜷缩在门口，像只小狗一样等她。

她看向那个沉默的男人，他很高，线条流畅，眼镜下有一双灰绿se的眼睛，像是一匹狼。她开口，有些天真地问：“她还在生我的气吗？”

沈晦站起身，他看着嘉乐离开的方向。半晌才低头看向姜寻云，他说：“嘉乐发烧了，很难受。”

他问：“您一点也没看出来吗？”

67

嘉乐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以前，她在梦里又回到那个漫长的路途，几个小时的高铁路程，她走了将近一个月。长长的公路，她杀过丧尸，也被丧尸围攻过。和幸存者合作，也被幸存者背刺过，那么长的路程。终于在一个晚上结束。

她像一只飞了很远很远的鸟，很疲惫地推开了家门。

家里很昏暗，一个人也没有，家中空空荡荡的。她走了一圈，发现御寒的衣物和便携的日用品已经全部被打包走了。末世早就断电，冰箱是空的，罐头和方便食物也被拿走了。

她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把头陷在柔软的沙发垫里。想，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们都去安全的地方避难了。

坏消息是，他们把她忘记了。

……

这个梦有点长，她是在路边的长椅上被晃醒的，一睁眼就看到沈晦担心的表情。

他说：“你在发高烧，嘉乐，别睡了。”

嘉乐头有点晕，她看着沈晦开合的唇，只觉得好吵。她伸手，掌心贴在沈晦的嘴唇上，她凑近了一点，呼x1滚烫，她轻声说：“嘘，别说话，我睡一会儿。”

沈晦瞳孔缩了一瞬间，他果然不吵了，嘉乐又闭上眼睛。感觉到他小心翼翼地俯下下身子，用手指碰了碰她的唇角。嘉乐抬眸剜了他一眼，沈晦就像做错事情一样收回手，直起身子。

过了一会儿，嘉乐感觉到沈晦坐在她旁边，但她实在提不起劲去管了，只想休息一下。她像是又回到刚回家的那两天，只想躺在沙发上。最好第二天世界就毁灭了，然后她就再也不用去想这些事情。

她感觉沈晦拉住她的手，是那种很用力的拉法，她睁开眼睛，看见沈晦蹲在她面前，像只大狗。

他说：“对不起。”

然后他抬眼，看着她说：“我特别喜欢你，我想追求你。”

嘉乐有些莫名其妙，但沈晦的头发在刚刚的跑动中翘起来了两簇，在他脑后，像灰狼的两只耳朵。他明明给她的印象是个很聪明的人，但现在怎么看都觉得泛着傻气，这让她有点想笑。她略微g了下唇角，靠着椅背说：“随便你。”

她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