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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消息就像风吹过整个皇宫。
毕竟笙公主和长宁公主前后脚进了青玉殿,随后就是太子殿下亲自将人领了出来,还是光明正大牵了手带着,直到秋阑宫才作罢。
还是许多人亲眼目睹的。一时间说法漫天,真真假假混作一团。
可前朝的人大多不在乎其中的风流佳话,也不在乎太子殿下是否真的对谁爱护有加。
这些混迹于官场的眼睛敏锐地察觉到:
这是个信号,一个关乎路家的信号。
路家最早是萧国小官,多年不得发迹,当年萧国衰败之际,时任通阳县丞的路闻便辞官离家,以布衣之身投效当时还只是皇子的百里德。
传说百里德策马点兵,路闻拖着一把枯骨硬是闯进军营,在刀戈之围中连眼皮也没抖一下,只说了几个字:殿下,潜龙之像也。
从此路家平步青云,直到百里德一举攻破星煌城称帝,将长女加入皇家,长子拜相。一时权倾朝野,风头无两,直至今日。
而这个信号虽然微弱,却如同千里之堤上的一只蚂蚁,令无数依附其上的臣子胆颤:
太子,不喜路家。
未来的君主不喜的人,臣子,自然也不能亲近。
这是在敲响警钟!
礼部尚书容秉书,此刻正站在自家女儿的闺阁前,蹙眉搓手,如同只热锅上的蚂蚁。
门终于开了,跑出来的却是个灰头土脸的小侍女,一见她满头汤水菜叶,容秉书叹了口气。
不忍心听着屋内一阵碗碟摔碎之响,掩面吩咐小侍女下去,自己伸了脑袋进门,迎面就被一个包袱砸了个趔趄。
“放肆!”
容秉书拿出了父亲的威严,看着屋内梨花带雨的女儿,心肠却又软了:“你这是做什么!不管出了天大的事,总还有为父给你撑腰呢!在这里乱摔东西生闷气,只怕把自个儿身子气坏喽!”
容素白着一张脸,气呼呼往桌前一坐,看也不看一眼道:“父亲此来,还不是让我进宫打听消息的?可我早就说过了,若我进去,必然会叫那凶神恶煞的笙公主剥骨抽筋!您这是叫我去死!还不如赶紧送我到晟州外祖母家去!”
容秉书看了看脚边打包的圆滚滚的包袱,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这丫头从小丧母,他既当爹又当娘,从一个穷酸秀才含辛茹苦坐到今日的地位,却是舍不得她受一丁点儿苦楚,又怎么舍得她死?
“你这是什么话?”容秉书蹙了眉,“你也是误听了那些下人的谗言,若是好好向笙公主解释清楚,她或许……”
说到这里,他意识到这话连自己也听着别扭,于是彻底住了嘴,安慰地拍拍女儿的肩头,叫来几个侍女打扫干净,急匆匆地出了门。
他不会把个乳臭未干的笙公主放在眼里,眼下要紧的,还是查明这事是否有误。
毕竟宫中口杂,众口铄金,而且向来是路家的天下!
如此,倒不如直接上门,兴许就能嗅出些许隐秘。
br/>就像野狗在腐肉中只要找到一根完整的骨头,便能多活些时日。
容秉书觉得,他能坐上如今的位子,就是因为嗅觉比别人更加灵敏些。
现在,是时候寻找下一根骨头了!
轿子一停,就到了相府门口。
不出所料,门前空阔的大街上早就挤满了各色轿撵,其中的人不过掀帘微微颔首,互相交换个眼神,连句日常的寒暄都没有。
不一会儿大门打开,有个白面皮的小子探头出来,一见眼前水泄不通的情况微微惊愕,不等朱袍广袖的人们撵上来,就连忙换上一张讨好的笑脸:
“诸位大人请回吧,家父身体不适,正在静养呢!”
说罢重重关上们,引得一阵的“哎呀”叹气。不过叹罢,总还要摆上慈善的笑意,相互拱拱手才肯离去。
无数轿子聚做一团,很快飞一般四散八方。容秉书被落在后面,居然成了最后一个离开的。
等他刚钻头进去,相府的大门又吱呀打开,白面皮的小子笑着迎出来,朝着大半个身子躬身道:“容大人安,家父让我带句话,说是皇后娘娘的旨意。”
容秉书狐疑地伸出脑袋,却被来人伸手挡在轿子里,只有声音清晰传来:
“皇后娘娘说了,容家姑娘秀外慧中,做事是知道分寸的,只望简言慎行,便可安稳一生。”
这声音不急不缓,不高不低,却叫容秉书脑袋中“嗡”得一响,不等窗外的人离去,赶紧遣了轿夫回返。
果然一到阶下,就有侍女慌忙冲撞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不好啦!大人!小姐,小姐落水了!”
三魂没了七魄,容秉书几乎是被侍从搀进去的。
一到房里,容素全身湿透脸色惨白,却是堪堪睁眼。
他大松口气,红着眼眶凑上去刚要唤声“素儿”,那双眼睛却突然睁了老大,口中念念有词道:“没没没……没人告诉我,没人告诉……”
没别的话了,表情也不知受了惊吓还是已然呆傻,身子抖作一团,任谁也不能靠近。
容秉书知命之年,此时却觉得前途一片黯然,不禁泣下几滴泪来:“素儿!阿爹在这里啊!你怎么了?”
容素吓得紧,索性尖叫一嗓子,只瞪着眼睛不再言语。
安抚无效,症状更重了。
容秉书一口气无处可发,厉声唤了容素的贴身侍女过来:“你们不看着小姐吗?她房里离水塘十万八千里,一个大活人走过去落水,竟没一个发现!要你们何用?”
说罢就要唤人来打板子。可平日里心慈手软惯了,见几个侍女杀猪般哭嚎起来,只好叹口气挥手作罢,一屁股坐在床边没了响动。
如此一来,侍女们感恩戴德哭得越发起劲。情绪感染之下,整个容府不管屋内屋外的,闻声者俱号,很快哭声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容家小姐真的驾鹤西去了。
等大夫着急忙慌被找来时,偌大的府邸就只剩落水的容素小姐两眼清明,露齿微笑。
出了这样的事,没过几天,容秉书抹着老泪将自家女儿送上了往晟州去的马车。
容小姐痴痴傻傻,却不哭不闹,看着眼前两鬓微白的老人笑容无忧。
高门显贵到底不如平安康乐,他就在那一刻想通了,于是瞧着马车渐行渐远,心中巨石终于落地。
可前朝此刻风起青萍。
户部不知怎的上了本奏章,参的是兵部私拨甲械款项。
本就是不大不小的陈年旧事,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所有人心中明镜一般,表面上说着兵部尚书徐乾劳苦功高,私下却都留着心眼存了份力气,举着笏板蜻蜓点水。
徐乾孤立无援,憋着口气挂冠求去,临走时推了手下的侍郎娄枼。
年纪轻轻的太子蹙眉表示惋惜,却直到半个月后,这位娄侍郎也没得到擢升,倒是陆续有人上书检举他的过处。
这时候就有人趁机举荐年少有为的郭子青。
郭子青师承太傅徐益章,年少时即为太子侍读。
前朝后宫恍若两个世界。
这些消息自然没有传进叶萩的耳朵。她顾着修习无上功法,废寝忘食,以至于青鲤十三一露面,几乎扯着嗓子吼起来:
“本仙君灵气也耗了,功法和法宝也给了,难道是让你来这度假的不成?你的任务呢?”
看着她举一把匕首窜上窜下,顿时有些气闷,忽地一下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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