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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知道了?不可能这么快吧!
叶萩心中不安,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有什么“要事”,只好拜别百里琴跟着走了。
小翠翘首等他们走远,低声笑道:“先前听说太子殿下为这萧国公主与皇后都起了龃龉,今日一看比传闻中更甚呢!这长亭大人可是很少离开殿下身边的!”
百里琴垂目拨茶,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手指捻着洁白的帕子,淡淡道:“将这东西送到文渊阁,给老大人看看。”
小翠自知多言,脸色慌忙一变应声是,顺便将洗下来的水也装了一瓶带上,免得路上风干,这才赶往文渊阁。
百里琴却没有动作,依旧在亭中品茶,仿佛世上没什么事情能扰乱心绪。只是目光落在对面的茶碗上时,细长的眉眼才略有波动:
和亲乃两国大事,送的公主自然品貌上无可挑剔才是,可这个心无城府,行事冒失的半大孩子,究竟为何会到夏国皇宫里?
微风拂过秀发,步摇叮当作响,殷红的唇角弯了弯:
这世上,凡事皆有因果,无一例外。
……
……
此时的星煌城中,一辆马车从宫门驶过,平平稳稳穿过闹市,走得不紧不慢,可车上的人早就心急如焚。
然而清秀的面容不露丝毫焦急,反而满是开怀的笑意。
柳文翕低眉摩挲着一个细瓷瓶,不等马车停稳就匆忙跳下,吓得马车夫急忙勒住缰绳,骏马长嘶未停,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里是邻近城郊的万乐坊,人员混杂,三教九流不计其数,遇上如此奇怪的读书人倒也正常。
车夫摇摇头正准备策马离开,扭头却瞥见掀起的车门一角露出个东西,仔细一瞧,原来是个破旧的书箱。
“这不是耽误我做生意吗?”
他不满地嘟囔一声,念在那人看起来一副寒酸书生的模样,打算将书箱放在原地等人来取。可手刚触及的一瞬,突然有什么东西闪电般冒了出来。
车夫以为是自己眼花,抬手刚要揉揉眼睛,就觉手臂一阵酥麻,居然有个一个拇指大的蜈蚣盘旋而上。
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皇城里会出现这等凶毒之物,那蜈蚣瞬间到了眼前。可怜的人双目一片血色,不等发出最后的尖叫,喉咙处就活生生被堵上了。
小儿手臂长的蜈蚣像是终于寻着了久违的温暖,扭动几下消失在了那人嘴边,只留下空气中久久不散的血腥气息。
片刻后,一人看着马车跌跌撞撞飞驰而去,冷哼一声道:“你们读书人就是瞎讲究,想杀人一刀砍了不行?偏就绕上几绕这花花肠子!真不爽利!”
“武大司马自然是爽快人!可我们现在到了都城,这里不必北荒关人烟稀少,可处处都是眼睛!”柳文翕抱臂一脸轻松,“我们不能给殿下惹麻烦不是?”
武冈啐了口唾沫,心里不得不承认这话属实,于是大手一挥走在前头:“你要的人老子给你带来了!按你说的路线,没人盯着!”
当然,就算有人注意,此时怕也已经见阎王了!
万乐坊到处都是低矮灰黑的民房,巷子杂乱无序犹如迷宫,一高一矮的身影很快融入其中,没有掀起一丝涟漪。
不一会儿,一处从未有人注意过的简陋院落前,薄木板削就的大门悄然打开,院中贪食的麻雀慵懒跳了几下,敏捷避开双黑布长靴。
柳文翕快步走向上房,白皙的面孔上竭力压着激动,脚步却轻快得像个拿着糖人的幼小孩童。
上房的门比院门好不了多少,堪堪遮风挡雨,骨节分明的手指推得重了,立刻就有灰土和蛛网随着“吱呀”声飞旋落下。
青衫书生模样的人停在门口,背着万千光芒,薄唇终于扯出个肆无忌惮的笑容,欢喜道:“师叔!”
久违的阳光倾泻而入,只一瞬,却好像又荡然无存。屋内只一人一椅,静默孤寒,如同千万年伫立此处的冰雕。
柳文翕却丝毫没有在意,眼睫微动,笑容愈深:“师叔在上,侄儿柳文翕拜见!”
椅子上的人须发灰白干枯,脸色却是全然的黝黑,眉目都不可见。他没有动作,只从胸膛中发出一声嘶哑的呜咽。
这声音似乎埋在沙土里千年万年,沙哑得不像任何人类的言语。
武冈一听就耳朵痒得厉害,恨不得一把捏碎这人该死的头颅——
反正他看上去有上百岁,骨头应该如同朽木。
但这人偏偏死不成,还要由他好好照料,吃喝拉撒都得管。此刻他更是恨得牙痒,索性撇下那个向来神叨叨的酸儒,寻了个清静的阴凉处坐下。
柳文翕垂睫静静听着,等悠长的呜咽消停下来,这才敛了笑道:
“您这又是何苦呢?都落得这种地步了,还念着侄儿的错处不放。可我如此,为的可是全族啊!”
“师叔难道忘了不成?我术师一族延绵百年,曾比肩神明,何等荣光!如今却只能苟活在阴暗里被人嫌恶,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呢?”
“是世间千万的人心啊!”
他的嘴角扭出个古怪的微笑,朝老人的头顶俯下身来,柔声道:“……师叔却企图认他们为主人,当一只被人牵在手里的看门狗!当真笑死人了!”
呵呵笑声里,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好像老人黝黑的面孔此时无比滑稽,尽管那张脸上始终没有丝毫松动,须发也不曾摇晃一下。
时间仿佛在他身上静止了。
笑够了,柳文翕擦着眼泪拿出怀中的白瓷瓶,在阳光下细细欣赏着,欢快道:
“幸好还有我!师叔,我会是术师一族最后一线希望!只要用这个……它就能找到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
话音未落,白瓷瓶“啪”一声摔在地上,暗红的沙粒从碎片中溢出,逐渐扭动起来,伸出无数个触角争相爬向椅子上的老人。
“您看到了吗?今日在皇宫里,它们也是如此兴奋!因为这些养在您身体里的蛊虫,终于嗅到了相同的味道啊!”
柳文翕笑容无比灿烂,露出一口整洁的牙齿,“这是属于术师一族,最古老的咒术的味道啊!”
秀目中的邪恶一闪而过,“您怎么没告诉我呢?金家嫡系里,分明还有人活着啊!就在那里,活生生的!”
朱红色的触手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顺着老人血污的衣衫延伸,最后从耳鼻口目中争相涌进,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能让它们饱餐一顿。
青衫微动,浓密的睫毛渐渐合拢。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一天,在雪原里迎接死亡的那个黑暗日子————
骏马白鬃,是划破天边的长嘶将他从死神的獠牙下拖回。
此刻虽无马鸣,可分明有什么在耳边轻呼。喃喃几声,足够令人重获新生。
他抬头张开双手,虔诚的仿佛面前伫立着永恒的神明。
随着蛊虫的涌入,老人面露痛苦,喉咙里嗬嗬作响。
而这无力的愤怒如同蚍蜉撼树——他的手脚乃至肢体都牢牢锁在这把铁铸的椅子上。
日子久了,人也成为这把椅子的一部分,不生不死,连血肉都是冰凉的。
……
……
一阵寒风穿林而过,叶萩不自觉裹紧身上薄衫,抬头望着熟悉的宫墙吞了吞口水。
谁能想到上次还是一副梁上君子的做派,如今居然也能堂而皇之走大门了!
不过这里还是如往日安静,悠悠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巡守的金甲护卫也不多不少,见了长亭只躬身行礼,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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