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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博物馆工作人员在展览厅一边布置杨不二的水墨画展,一边天南海北地议论。杨不二对自己的个人展览寄予很大的希望,精心挑选了六十几件作品,让雨娟专门设计了一个漂亮的标签。他觉得博物馆的标签用作文物展览是可以的,用作水墨画展太缺乏艺术感。作品摆放的位置也调整了几次,似乎仍不太满意。

博物馆终究是博物馆,即使随意闲聊,在里面工作的人们也聊得与众不同。不知是谁,昨晚在电视里看了韩日两国足球队的比赛,发现韩国足球啦啦队“红魔”居然以蚩尤为象征,画着红色鬼脸,作为战胜日本队的法宝,上班后心里还窝着一团火。

“哼,真不要脸,他们怎么配得上战神蚩尤?”

“这个世道,就是谁脸皮厚谁占便宜!他们端午节申遗尝到了甜头,现在还想把蚩尤作为始祖申遗呢!”

“咳,我们的那些申遗官员,早点撤了拉倒!”

“告诉你,我还看过一本韩国历史《蚩尤天皇》,在那本书里,蚩尤成了大韩民族的祖先,在争夺中原的涿鹿之战中,蚩尤征服了轩辕黄帝,让黄帝屈膝投降呢!”

“狗屁,有这样信口雌黄的吗!”

“…………”

李安浦骑自行车去玉琅古玩市场绕了一圈,上班迟了一点,拎一只黑包悠悠晃晃路过展览厅,听见了他们义愤填膺的议论,心里也不由咯噔一下。可是他不想插嘴,没有那份心思。

自从暂停行使副馆长职务以后,他的办公室没有作变动,工作挂在保管部。然而,由于那件冠形饰的缘故,他不宜再插手保管部的事情。眼下要做什么,馆长顾凯没有给他明示,似乎也不便明示,别人也不来找他,他就落得清闲。

人就是这样,眼睛瞎掉了,耳朵会变得格外灵敏;关住了一扇大门,会找到几扇窗户。忙惯了的李安浦偏偏不会享受清闲。这几天,坐到了电脑前,琢磨着要写篇把文章,往一家人文杂志投寄,同时也贴在自己的博客“得失村人”上。博客里的文章越来越多,点击量也不断增加,让人颇有些满足感。

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泰伯奔吴的题目来。

吴国的建立,人们通常认为是从“太伯之奔荆蛮,自号勾吴”开始的——这也正是吴文化的开端。那么,泰伯和仲雍为什么要不远千里地奔吴呢?司马迁在《史记》中的解释,是说他们为了遵从父王的旨意,将继承权让给弟弟季历,然后再传位给季历的儿子昌。泰伯和仲雍宁可不要王位,而去往几千里以外的荆蛮之地,与当地人一样断发纹身,刀耕火种,显示了难能可贵的高风亮节。古往今来,研究吴史、吴文化者都同意这种“让权说”,极少有人提出疑义。

然而仔细想想,问题就来了。“让权说”这样的解释合理吗?难道不是今天的人们强加于泰伯、仲雍的?

不妨先从地理空间上分析。

从黄土高原的歧山,到长江以南的太湖,即使是直线距离也有三四千里,路途遥远而又坎坷不平。兄弟二人带上随从,在荒无人烟野兽出没的崇山峻岭、丛林草莽间踩出一条路来,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遇到的困难必然会超出人们的想象——哪怕是今天,那依然是险途。再打一个比方,假如身后有敌军追来,为求生欲望所驱使,或许他们会铤而走险,然而为仁义道德计,似乎不必刻意历尽艰险,从中国的西北边陲一路窜奔到东南沿海地区。他们只要在离故乡不远的地方寻找生存之处,便可以成全父王和季历了。

再来看自然环境和风土人情。

泰伯他们自幼生活在干旱少雨、刚直粗犷的黄土高原,突然来到温润潮湿、湖荡环绕的太湖流域,水土不服且不必说,语言、风俗、宗教和生活方式等等,也会都有很大的差别。然而,他们居然甘心情愿地遵从当地的风俗习惯,与荆蛮人一样,断发文身,以表示再也不会回到自幼生活的渭水流域去。在这片荆蛮之地上,他们与老百姓一起辛辛苦苦地引水入江,种植水稻,并且授予礼仪,教化人民,赢得了百姓们的爱戴,被推崇为首领,及至由他们创建了历史上。

李安浦反剪着双手,踱进了办公室。

散淡的一天又开始了。

让他到博物馆工作,也真叫是阴差阳错。在大学里读的是旅游管理专业,课余时间喜欢摆弄照相机,拍摄了不少以风光为题材的作品,有几件还侥幸得了奖。毕业后回到谷安市,博物馆正扩建新馆,很需要补充人才,文化部门的一个领导看了他的档案,心想,考古发掘是旅游的前导,没有重要文物景点,拿什么搞旅游?会摄影,不是更适合做展览、整理资料吗?于是用钢笔沙沙地批了一行字:

“请人事科安排该同志去博物馆工作”。

李安浦的命运就这么被一行文字决定了。

进了博物馆,李安浦才发现自己对那儿的一切是陌切是陌生的。尽管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一时难以适应。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相信自己脑子不笨,别人能学会的,我凭什么学不会?何况,自己在中学和大学里的古文底子一点也不差,对文博专业的兴趣,就慢慢培养吧。

李安浦确也煞费苦心地钻研业务,在半年多时间里,把人家要整整读四年的书,硬是啃了下来。哪怕啃得生吞活剥,毕竟算入了门。不过,说起来学费也没有少付。

有一次,李安浦在玉琅古玩市场闲逛,心想或许可以捡捡漏,与一个

操江西口音的女瓷器贩子攀谈了几句。那女人很干练,也很灵巧,居然给李安浦留下不错的印象。她拿出一张名片,上面印有“古玩杂件瓷器字画黄梅”的字样,还有临时居住地的电话号码。

那天,不知怎么,鬼使神差似的,李安浦跟随她拐弯抹脚地来到了一个居民小区,走进底楼由汽车库改装的宿舍。黄梅神秘兮兮从床底下拉出了一只纸箱,满箱都是用旧报纸裹着的形态各异的瓷器。

尽管李安浦心存戒备,也十分挑剔,可是当黄梅将一只瓷器放在手上时,他的眼睛顿时一亮。

黄梅轻描淡写地努努嘴说:“你看看,这是我老家村子的墓坑里出来的……”

杯身线条柔和细腻,大红底款清晰规正。仔细分辨手绘的花卉,釉下彩和釉上彩浑然天成。老天爷,成化斗彩杯呀!

李安浦读过有关成化斗彩瓷器的资料,知道那并非等闲之物。明宪宗是一个很短命的皇帝,仅仅在位23年,然而非常奇怪,那个年代制作的瓷器,艺术生命似乎不受政治风浪的颠踬,成化斗彩奇迹般地跃上了辉煌的顶峰。明万历年间的《神宗实录》如此记载:“神宗时尚食,御前有成化彩鸡缸杯一双,值钱十万”。啧啧,当时就值十万雪花银,到了今天,岂不是要飚到天价?

黄梅竖起一个指头,笑道:

“初次见面,交个朋友,你给我这个数,就行了。”

她要价一千元,这相当于李安浦一个月的工资。但他毫不犹豫地掏出钱,把斗彩杯带走了。

回家后,李安浦抚摸着斗彩杯,越看越觉得开心。他想,这女人,究竟是精明还是爽快?

斗彩杯在家里藏了几个月,恰好博物馆请杭州古玩专家宋翰林来谷安市讲学,李安浦借机请他鉴定一下。

宋翰林端详着斗彩杯,说:“你先告诉我,这杯子是从哪儿来的?”

李安浦如实地把来历讲了一番。

宋翰林沉默了半天才说:“如果是好东西,你可以花三百万买进,然后五百万卖出……”

李安浦没有听懂他的话。眼前的这一件,算不算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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