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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陷到那一团烂泥里去。原来,我只顾偏着头看那赶鸭人,竟忘了看脚下这一片正在被耕耘的水田。“哈哈哈”坐在水田边上一个老农正冲着发笑,在他身边还有一头老牛,牛角生得很奇怪,都往脑门上弯,似乎也将脑门给钻开似的。老农更是有意思,他竟把头发头发扎到了中间,就像那些道士一样。我有点怀疑他本来就是个道士,可是四周没有道观,只有一条输水管和一条和输水管成斜角的公路。那是一条很安静的公路,老半天了,都不见有一辆车开过。我无心再搭理那个老农或者道士了,我要赶路,可鞋子已经湿透,走起来很容易打滑,一不小心,我又摔了一跤“哈哈哈,哞——”老农又笑了,那头老牛也跟着叫了起来。我有点生气,索性把脚上的鞋子给脱了,拎在手了走。可没想,后面的“哈”与“哞”还是源源不断地像一群苍蝇似地跟着我,我猛地一回身,看到老农和老牛正跟在我身后。老农也没穿鞋子,他裤脚挽得很高,干掉的泥巴粘在他瘦小的双腿上摇摇欲落,但却没有掉下来,老牛则一边晃动巨大的身子往前走,一边还时不时地从田里啃一把青草来吃。他们也许还要去耕下一片田吧,我这么想着,就不管他们了,还是继续往前走吧。

再往前,不再有水田了,这让我很高兴。但是光脚在田埂上走很不舒服,因为田埂硬得跟块石头一样,脚底板走得生疼。我干脆从田埂上下来直接在田里走。泥土很软,每走出一步,总能印出一个脚印,走得远了,就是一串,远远看着,就好象有人拿线串起的白兰花一样,很是可爱。可是走到了一块油菜地前,我不得不把这一串白兰花给硬生生地断成两截。又得上田埂了,虽然我很不愿意。面对同样情况的还有跟我一道走的赶鸭人和老农,但他们却没丝毫改变行走路线的意思,依旧向着油菜地一步步迈进,直到将自己淹没在油菜地里,老牛和鸭子就没那么方便了,他们就像中了埋伏的军队一样,不知道何去何从,惟有没头苍蝇似地横冲直撞。已经结了荚的油菜们在这群冒然闯入的入侵者面前显得没有一点招架之力,东一堆西一堆地纷纷败下阵去,此起彼伏的“叭叭叭”是它们最后的哀鸣,但无人呼应它们。等到这群入侵者走出油菜地时,整个油菜地仍然昂首站立的油菜已经所生无几了,特别是老牛走过的那一片,几乎全军覆没。

这一切,我不关心,因为太阳已经慢慢西斜了,如果我还快点到达我的田地的话,我就吃不到我的晚饭了。我索性把那一袋蚕豆种抓在手里,在地里跑起来。老农和赶鸭人见我跑起来,似乎着急了,老农一个纵身骑上了老牛的背,一拍牛屁股也跟着跑了起来,赶鸭人也有办法,他伸出手,随便抓起了一只鸭子,将那鸭子的喙张开,嘴对嘴死命地往里面吹气,鸭子竟然急剧膨胀起来了,一会儿就有鹅那么大了,再过一会儿,又长到了鸵鸟一般大。这已经足够了,赶鸭人身子瘦小,跨坐在上面,绰绰有余,他也紧跟在我和老农后面慢慢赶了上来。

我真有点烦这两个家伙了,干吗老跟着我呢。正想着,我觉得自己突然飞了起来,而且还越飞越高,往下一看,脚下的田野就像一片绿毯一样铺陈在我的眼前。不对,我明明在地上跑着的,怎么会飞起来的呢起来的呢。我突然觉得腰间越来越紧,一摸,原来腰间缠了一条细细的绳子,而我的背上好象也有个东西贴在上面,我抓过来一看,是一个风筝,一个燕子形状的风筝。再顺着绳子往下看,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正死命地拽着我哩。我朝那小姑娘大声喊:“你把我放下来。”但是她却说:“你把我的风筝弄坏了,你现在必须做我的风筝。”说着,又放长了线,我又飞得更高了。我的衣服里都鼓着风,好象我一下子吃成了胖子似的。我知道再跟那小姑娘讲下去也无用,只好自己想办法下来。想来想去,我想到了我的钥匙扣上有把剪刀,赶忙取下来。可是已经飞太高了,不能马上剪断,只有一点点把线收起来才行。可是那小姑娘好象也发现了我的举动,拼命地放线,她的线轴转得飞快,我刚收进一点,她就放出一大圈来。

正郁闷间,突然一个影子飞了过来把绳子给砍断了,我定神一看,原来是赶鸭人的长竿子。没有绳子的束缚,我一下子掉到了田里。由于嘴巴朝下跌来的,所以我吃了一嘴巴的泥了。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赶紧跑吧,要不然再被那小姑娘放到天上去就不是好玩的事情了。不过那小姑娘还不放过我,她仍在我后面追着,一边追还一边喊:“你赔我的风筝!你赔我的风筝!”

就这样,追随我的队伍又壮大了。我遵守着父亲交代的路线——沿着输水管道,直到它钻到了地底下才能停下来。可是这该死的输水管道却迟迟不肯钻到地下去,一直与地面保持着平行的姿态。“啪”我被什么东西突然绊倒了,我惊出了一身冷汗,以为又被那个小姑娘的风筝线抓住了,但回头看看那个小姑娘,她已经成了一个小红点,应该老早就被我甩开了。再抬头看去,一个奇怪的小伙子正对着我笑,我说他奇怪,是因为他长了一撮山羊胡,直直地挂在他下巴下面,而鼻子下面却是光溜溜的。这样子使他看起来很滑稽,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可他好象并不在意,忍旧对着我笑,而且还甩了甩他手中的鞭子,卷住我的左脚,使劲一扔,我又摔倒了,看来他生气了。我再起来时,看到自己身旁都是些硕大的白棉花,不对,是白绵羊。我不敢再笑了,赶紧地对那小伙子道歉,解释我并不是故意笑他的,但他却不理我,还是用鞭子缠住我的脚,一次次地摔我,好象那是永远玩不厌倦的游戏。这回换我生气了。我抓起一把蚕豆就对着他撒去。只见蚕豆迅速地在他身上生根发芽,长出无数的藤蔓,将那个家伙像裹粽子一样给包裹了起来。我总算可以继续往前走了。

被那家伙耽搁了下,我浪费了不少时间,不过幸运的是,输水管道已经慢慢倾斜下去,只要跑到那个交叉点,应该就是我们家的田地了。兴奋,我真地很兴奋,我觉得我自己的双脚也变得轻了。与其同时,赶鸭人和老农还是不紧不慢地跟着我,鸭军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长大了,长得跟赶鸭人骑的那只鸭子一样大,而且嗓子也变大了,几百只鸭子一起发出的“嘎嘎”声,震得整个大地都在颤动。老牛似乎不是很舒坦,接近傍晚,一些小飞虫跑了过来,它们包围了老牛的屁股,好象打算在那里吃晚饭似的,老牛对他们束手无策,惟有用一条牛尾巴来回赶着它们,可赶走了这一拨,那一拨又来了。老农也发现了老牛的困境,他转过身来,倒骑在老牛身上,用手上的竹鞭与那些虫子大军们作战。他英武的样子,还真有点像挥舞长矛的堂吉诃德。在最后面,那个放风筝的小姑娘似乎还没有打算放过我,我远远地还能听到她的喊声,那喊声像一把把尖尖的刀子一样,扎得我的耳朵很不舒服。

输水管道的斜角总算临近交叉点了。可是我又郁闷了,因为它竟然分成了两段,一段向左一段向右。这样我就不知道哪块是我的田地了。赶鸭人和老农也愣在那里,只是没说话。“你是不是想知道哪块地是你们家的啊?”我转过身看见那个长着山羊胡子的小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赶上来了,在他身上还有一株蚕豆正在长着,由于是长在后面的,看起来更像是一条尾巴。我又忍不住笑了,不过这回他没用鞭子摔我了,而是继续问我:“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哪块地是你们家的啊?”我说想,他笑笑,又说:“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说行。他说:“你把你的地分一半给我放羊。”我看着手里的豌豆并不多,就答应了。小伙子见我答应,赶忙把鞭子往上一抛,说:“鞭子落地时所指的方向就是你们家的田地了。”鞭子指向了右边。

在右边是一小块小田地,里面还有一些豌豆杆,这应该是去年种豌豆时留下的,可是那些豌豆到今年都没吃完,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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