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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贺严修低头沉思,贺严德不免得意,「是觉得被我说中,所以并不言语?」

「说中不说中的,原都不打紧。」

贺严修仍旧不多说话,只将桌子上自己跟前那满是酒水的酒杯推到了贺严德的跟前,「成王败寇,现如今这里我做主。」

这是准备要了他的性命?

贺严德冷笑,「一年多不见,你倒是越发狠心了,可你别忘了,我若是一死,贺家发丧,你心心念念赐下的赐婚,便要因为我的死推迟一年,世事难料,这一年之中意外无数,你就不怕这其中有什么变故?」

「看起来大哥并不明白我求皇上赐婚的缘由。」贺严修看着他,目光炯炯。

寻常赐婚,便主依圣旨,不顾六礼,而且因为圣旨已下的缘故,会将婚姻尽可能的往前赶。

可贺严修并不打算如此。

明媒正娶,六礼是规矩,更是对女子的尊重,他不想委屈苏玉锦,故而不想省去其中的任何一环。

至于赐婚,他也并非急着要完婚,而是只想让他和苏玉锦的婚事昭告天下,让这场婚事更加体面尊贵,让任何人不得议论苏玉锦的出身。

所以,他并不畏惧贺严德的威胁。

而贺严德看贺严修此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顿时一怔。

在想了许久之后,才明白了贺严修的无所畏惧。

「原来如此。」贺严德点了点头。

接着拍着根本不听使唤的大腿哈哈大笑。

笑声响亮,却又透着浓浓地凄凉之感,甚至在笑得眼泪都彪了出来之后,贺严德狠狠地剜了贺严修两眼,「既然你都并不在意,却还是专门跑了一趟,为的便是要看我的笑话?」

「不过是想让你走的更安心一些。」贺严修满不在乎。

同时也不过是想送你最后一程。

大伯和大伯娘到底对他十分疼爱,他的这么多年忍耐,也算是还了幼时的情谊,让自己心安。

「可我若是不肯呢?」贺严德笑得张狂,「你要亲自动手了结吗?」

贺严修并不言语,只是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一个信封,放在石桌上,用手指摁着,将信封推到了贺严德的跟前。

而后,站起了身,抬脚径直往外院而去。

贺严德看着面前的那封信,在犹豫了许久之后,才伸手拿了起来,拆开信封,就着烛火的光,去瞧那薄薄两页纸上的内容。

纸上的字写的并不多,字也足够大,哪怕烛火并不明亮,贺严德也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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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了

但正也是因为看得清清楚楚,贺严德越看,这眉头越发紧拧,整张脸也越发扭曲难看。

「不会的,不会的……」

贺严德先是喃喃自语,接着发起狠来,将那两张纸撕了个粉碎,「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这是个笑话,是个笑话,太好笑了,好笑……」

贺严德一边吼叫,一边狂笑。

但片刻后,狂笑戛然而止,贺严德面如死灰,低声喃喃,「我争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一场笑话……」

贺严德颓然低头了许久,再抬起头来时,眼睛布满了红血丝,颤巍巍地伸手将那石桌上,贺严修推到他跟前的酒杯端了起来,没有丝毫犹豫,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酒水的清冽和滑过喉咙时的辛辣,顿时盈满了口腔。

紧接着,是喉咙和腹部传来的刺痛。

贺严德捂住了胸口,咬牙强撑,「这秦酒,当真滋味极佳。」

「极佳啊……」

话音落地,鲜血从贺严德的嘴角缓缓流出。

而贺严德也瘫坐在了轮椅上,再无任何气息。

有鸟雀煽动着翅膀,扑棱棱地从树梢飞过,晃动的树枝,搅动倾泻一地的月光,洒下一片斑驳。

贺严修看的有些出神,连时丁到了身边都不曾发觉。

「主子。」

时丁开口,贺严修这才回过神来,「嗯。」

「大少爷已经去了。」时丁道。

「嗯。」贺严修顿了顿,片刻后,「派人将这里收拾干净,明日再派妥当人回家报丧。」

「大哥身患顽疾,缠绵病榻许久,终究不治身亡,但大哥素日节俭,不喜铺张浪费,且大哥素日最是期盼能够云游四海,浪迹天涯,为尊从大哥之意,丧事一切从简,将大哥火葬之后,骨灰撒至江中,好遂了他能够云游四海之愿。」

从哪里来,便到哪里去。

如此,也算得上能够皆大欢喜。

「是。」时丁应下,吩咐人去办。

贺严修又在原处站了许久,等仰头仰的脖子都酸了,这才看向兴安,「什么时辰了。」

「丑时正时。」兴安回答,「时候不早,二爷要不要在此处歇息片刻,待明日一早再回去?」

这处田庄不小,空屋子还有许多,安静之处也不少,是足以让贺严修好好休息的。

「不必。」贺严修揉了揉眉心,「回家去吧。」

这样的地方,他不想多呆。

他现在,只想回家去。

贺严修素来是说一不二之人,兴安也早已习惯,此时并不过多劝说,只将马匹牵了过来。

暂且留下时丁在田庄这里处置后续之事,贺严修,兴安和杜松三个人策马往回走。

一路到了京城时,天已是晨光微熹。

贺严修的马在最前头,兴安和杜松在后头跟着。

但跟着跟着,兴安和杜松觉得有些不对。

这不是回贺家的路。

莫不是一夜劳累,加上大少爷去世的缘故,所以二爷此时精神恍惚,走错了?

杜松刚要张口询问,一旁的兴安却是急忙摆手,更是低声提醒,「这是去平安郡君家的路。」

原来如此!

杜松点头,却又疑惑,「可主子先前说要回家……」

死脑筋!

兴安没好气地白了杜松一眼。

对于咱们二爷来说,还不是哪里有平安郡君,哪里是家?

得亏你平日里跟了二爷那般久的时间……

杜松,「……」

说的,不错!

一路到了苏家宅院门口,贺严修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了兴安,「你们回家去报信儿,让祖母和母亲安心。」

「是。」兴安接过马鞭,更是捞起了贺严修所乘坐马匹的缰绳,与杜松一并先回贺家。

贺严修到时,苏玉锦正在梳洗。

「二爷竟是这般早便来了?」苏玉锦用巾子擦干净脸上的水珠,笑着打趣,「这昨晚刚刚回去,竟是又嘴馋了?」

「嗯。」贺严修点了点头。

见贺严修并不多言语,语气中也并无素日里的欢脱,苏玉锦诧异抬头,看到了他满脸的疲累,以及满身的风尘仆仆。

若是仔细嗅上一嗅的话,能闻得到血腥气。

看来昨晚出了了不得的变故。

苏玉锦心中一沉,将巾子递给艾草,「你去厨房瞧一瞧今日晨起的早饭,交代多做上一些,再加上二爷爱吃的葱油小馄饨。」

艾草会意,端了水盆,拿了东西出去。

临走时,掩上了房门。

「出了什么事?」苏玉锦去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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