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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人在收到钻戒时能忍住不笑吗?至少梁梦因做不到。

她的嘴角已经扬到最高,由心灿烂的一个笑容,嫣然昳丽。

手指举在寒风中微微发抖,但她的视线却始终无法从钻戒上挪开。

尺寸正合适,款式也合她的心意,无论哪里都满意。

“别看了,陈太太。”陈时序捉住她冰凉的手,放进口袋里,暖热的掌温笼罩,悄然间,他也松了口气,“该进屋了。”

高跟鞋在脚下踩出踢踢踏踏的声响,梁梦因仰着头去瞧他的侧脸,冷峻的弧度,如今却怎么看都是柔和。

她抿着嘴笑:“那这个是凑合带的,还有新的不凑合的吗?”

陈时序缓缓转过头,对上她剔透的水眸,那里是几乎快要溢出来的笑意。

满满的笑容十足的感染力,带着他的眉眼也挂了点笑。

“只要你想要,都会有的。”

“那我的月亮呢?”梁梦因歪着头,面颊蹭过他的大衣领口。

“如果你要——”他低声笑了下,“我努力吧。”

墙头落了几只雀鸟,叽叽喳喳地探头探脑,仿佛也在听着这对新婚夫妇的悄悄话。

“怎么这么慢,快进来!”关芷莹冲他们招手。

那几只雀鸟跟着她的声音,一同飞去。

叔公已经年近八十,但身子骨还健朗,只是有些耳背。屋子里一人一嘴,嘈杂纷乱,他也听不见丝毫。

“梦因,你的戒指是真的吗?这么大,不会是玻璃水钻吧?”

梁梦因的笑容顿时僵住,默默把手缩了回去,却被陈时序一把握住,牢牢捂在手心里。

咬唇,她侧过脸望他。

陈时序:“怎么了?不是手冷吗?我来帮你焐焐。”

“嗯……”细得几乎听不到的一声呐声,她不由离他又靠近了几分。

“胡说什么呢。”另一只婶娘见状立刻说,“梦因怎么可能带假的。人家从小当公主一样养着的,小时候被老梁宠着,老梁没了还有个有钱的继父,现在又找了个年轻帅气的老板。说是公主,人家就真活得像个公主一样。”

关芷莹的脸色难看了下来。

“要我看,还是梦因有福,小小年纪被一个人丢在国内,跟个孤儿一样,人家照样能捡到一个金龟婿。”

在听到“孤儿”那个词的时候,陈时序的眉心登时折起。

他手掌里握着那只手,指尖蜷动,钻戒刮过他的掌心,陈时序眉心皱起的弧度更甚几分。

“行了!”一直没说话的叔公忽然出声,威严气场下屋子瞬间安静。

他人老了,虽然听不见,但又不是眼盲心瞎,从他们的表情中大概也能猜到大抵说了些什么。

“芷莹,你进屋我跟你说几句话。”昏黄的眼瞳扫过一圈人,他摆摆手,“其他的,散了吧。”

梁梦因看了眼关女士,后者冲她点点头,她便跟着陈时序一同出门。

身后是乌泱泱的一群亲戚,其实梁梦因能对上号的几乎没有几个,但这并不妨碍她们指指点点。

行至院子门口,轿车就停在门外,陈时序向后望了一眼,房屋门窗已经关好,叔公和关阿姨大概是听不见的。

他这才转身:“婶婶姨母,就送到这里吧,谢谢您们对梦因幼时的照顾。”

几位姨母笑着说客气客气,争着揽功,说着些连梁梦因都记不太清的事情。

可陈时序并不是想听这些,话锋突转:“不过关于您们刚刚说的一点,抱歉,我不太认可。”

梁梦因意识到了什么,急急抓了下他的大衣袖子,却被他反牵住手。

他的声音冷清,在凛风之中尤甚:“梦因从来都不是孤儿。”

空气静了一瞬。

“亲属建在,长辈疼爱,无忧恣意。按照我浅薄的认知,无论哪条应该都和这个词没什么相关吧。”

婶娘们干笑了两声。

梁梦因紧抿的唇悄然松了几分,轻轻回握住他的手。

“另外——”陈时序的话还没说完,他抬起他们相握的手,细指间那枚钻戒格外闪亮,“钻戒是真的,这枚是我给她买的,但梦因自己也可以负担这项算不上昂贵的支出。”

“毕竟,她的人生像公主,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公主。”

不需要旁人,也能斩断荆棘的公主。

几位婶娘姨母笑不出来了,冷风吹过,那点干笑像干枯的落叶一片片飘零而下。

但陈时序到底是体面的人,点到为止,礼节方面从来不会落下。

“第一次见面,晚辈给几位准备了点薄礼,稍后让助理送到。”他微微颔首,“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话音一落,他便拉着还懵怔的梁梦因离开。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大概就是这般了。

轿车开向他们晚上要住的老宅,坐在副驾驶上的梁梦因半侧着身,一眨不眨地盯着驾驶座上的男人。

水盈盈的瞳孔里的神色,一览无余。

她的心思,几乎不用猜就能看透。

其实刚刚那一刻,让她想起了很多以前陈时序为她出头的瞬间。在第一天入住陈家,林姿便对他说:这是你的梦因妹妹,你要好好照顾她。

后来,虽然关系并不热络,但有一段时间,他确实是把她当成妹妹对待的。

以至于,替她操心学业,替她打点生活,替她伸张委屈。

就如今日一般。

梁梦因托着粉腮,直直望着他:“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啊?”

“还真是难得听你夸我一句。”他凉凉斜过去一眼,“好好坐,这样不安全。”

“哦。”梁梦因乖乖听话,重新坐好,只安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侧过脸来看他。

红灯,陈时序缓缓踩下刹车。在她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目光下,他终于拧过头。

轻轻叹一口气,手指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

“你不是平时在我面前很威风的吗?”又是一点,“怎么在她们面前哑口无言,一声不吭?”

“大概……”梁梦因鼓了鼓嘴,“大概我是个窝里横吧。”

只敢在他面前挥着爪子,不必计较后果,所有事情自有他兜底。

梁梦因瘫回座位上,直视前方,水眸轻眨:“那些婶娘们,在我小的时候,也总是说我是孤儿。明明我有人疼有人爱,她们却总要跟我说那些我不爱听的话。”

她低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带着的那枚钻戒,言语间莫名带上了几分委屈:“其实我一早就看得很开,悲欢离合嘛,人之常情。不管是我爸的意外身故,还是我妈的第二段婚姻,我都是最快接受的那一个。”

“也不是不伤心,只是我觉得……”她垂眸,眼底浓得几乎化不开情绪,陈时序第一次没看透那该归类于哪种,“没有人会为了另一个人停留的。”

他眸光一震,从后视镜里去瞧她的表情。

可她没给他观察的时间,短短几秒,梁梦因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神采,甚至从后视镜中对上了他的视线,莞尔一笑。

仿佛刚刚所有皆是空妄。

梁梦因的手掌高举在眼前,她还在看着那枚钻戒,近似迷恋的眼神。

“其实也不该这样说,至少魏叔叔就有为我妈妈停留。二十年。”低头哂笑一声,“只不过,魏叔叔……”

梁梦因忽然停住了话头,眼睛向窗外看去。冬天的南城失去了以往的绿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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