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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童子上前来,罗暮衣撒了把灰,撒到他们的头顶,意为驱疫。
也有臣子上前献礼,献礼之人,风颂点头,他身侧一位弟子收下,一位弟子又与魔官一齐发下灵石宝珠,是在赐福。
众人谢过罗暮衣与风颂。
只闻茅鞭和笙箫声再响,可谓“暗中崒崒拽茅鞭,倮足朱裈行戚戚”[1],乐声、庆贺声交织在大殿之中,似把这大殿都点得沸腾了。
又有宫人上来,为罗暮衣和风颂摆上了屠苏酒和五辛盘。五辛发五藏之气,以藕、豌豆、葱、蒌蒿、韭黄和粉丝做成,可清浊气,是迎新之习俗[2]。
罗暮衣和风颂领着望北台众人食下。
啪啪——
茅鞭舞,驱疫除鬼百病消。
啪啪——
撒灰堆,但求万事如吾愿。[3]
……
望北台的除夕,罗暮衣却不得不踏出山上的乌黑高殿,去到那田野上。按照习俗,罗暮衣和风颂都得去巡一番田野,为众人赐福,同时观那防妖结界是否有故障。
这一日,他们从宫中出发,巡望北台乡野,从北向南,千人随。
风颂一路上十分尽责,他冷脸低头检查每一处的结界,也不与罗暮衣说话。
罗暮衣则带领众人,把魔修覆了印的“门魔”送往每一家,可有庇护和护身之用。
不久后,罗暮衣的亲信求见。她才下了大车。
罗暮衣:“你说,瞻北府佥事陆知河消失了?”
“是,魔主。”
罗暮衣压低声音。这是她的近臣之一,也是无瑕的属下。不知怎么会如此。
罗暮衣:“压下去,去查。”
“主,还有一事。”手下磕磕绊绊道,“前几日,风君派人来寻过无瑕主管,问是否能联络到您。无瑕主管未敢瞒仙君。仙君……似这几日有些生气。”
罗暮衣手一僵。不过,她和风颂本来就要分开了。她也不必和过去一样在乎他的心情。
这样也好。
罗暮衣:“哦。”
“关于仙君……”手下道,“我们也发现……风仙君的二弟子并未回仙门,而是望北台去。风漾也在路上接应了他。他们似乎要去北边查什么事。无瑕主管说,怕他们发现……‘那个人’。”
那个人。罗暮衣蹙眉,摇了摇头。
“……罢了,知道了。没那么容易发现的。防住便可。”
……
大雪堆砌在路边,太阳自天空升起,田野上的众人举着一个长杆,长杆上是燃烧的火把,也是为望北台领主和众官驱疫。魔官和仙台之人也抛洒彩绸赐福。
在巡田之后,罗暮衣和风颂还去行了“镜听”之仪[4]。
“镜听”,注水满铛,置勺于水祭拜。拨勺旋转,望镜而听,便可听卜者t z之兆。
在凡间,通常是抱镜而出,听人之言。但如今,罗暮衣和风颂自是请望北台祭祀行此礼。镜中会自行出现卦言。
众人也对此重视极了,因为会预示望北台的未来。
罗暮衣知道自己最近运势不好,于是她早贿赂了祭祀,她注水拨勺之后,出来的是“大吉”。
[大吉,资性英敏,载宝沉舟,浪里淘金,德高望重,和顺畅达,大功有成。]
众人自然对她恭贺。罗暮衣微笑,对此早有准备。她回头,没忍住还是看了眼风颂的。
他凝视镜。
祭祀摸镜,镜中出:
[半吉]
[好事多磨,虫豸作祟,艰难不堪。然峰回路转,情可平山海,百年情深不绝。惟留一伤心人。]
风颂低头,神色微动。
罗暮衣见状,也回头。她见那“百年”,不由眉头挑了挑。
这“镜听”她本就不喜欢。自觉不准,情深?她和风颂还能有什么情深?还是说风颂与其他人?
风颂却脸上印着天上阴云的影,他二人退下后,便也有旁人也在行“镜听”之仪。一旁的主飨官记下了二人的占文。随后,二人便上了大车回宫。
太阳西斜,暮色浸大殿。
罗暮衣的寝宫,叫作“荆岫”。那是一座罩在暮色下乌黑的宫殿,乌墙上挂着彩幡,嘉树罗。
罗暮衣回首,正要和风颂告别,却见风颂冷冷地瞥她一眼,绷着一张脸,便提着“万寒”下去了。
罗暮衣:“……”
“风仙君。”她轻声喊道。
二人今日几乎没有怎么交流。罗暮衣此声温柔又温和,似总算划破了二人之间的裂缝,让二人间的空气暖了些。
风颂听到“风仙君”三字,却是闭了闭眼,抬首看她。
他目光如那裂谷的冰,似压抑和冻着什么。
“风仙君,您这是要?”罗暮衣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礼貌。
“怎么?”风颂冷笑一声,目光落到了罗暮衣和自己疏远的距离,抿唇,“我要去你宫中,你便自己不回去了么?”
“去我宫中?”罗暮衣困惑地蹙眉。
风颂:“……”
风颂又闭了闭眼:“我有事,和你说。”
他目光冷冷地扫向罗暮衣:“总不至于你如今还不让我进你的寝宫一步了吧?”
“你这是说什么话……”罗暮衣在困惑,但见四周的人望来,她点头,“好,阿颂来,自然是好,进来吧。”
她负手进去,风颂见到她要么离自己几步后面,要么就冲去前面,不由闭眼。
不知道还有谁记得,过往风颂每次来,罗暮衣都非要拉上他的手,笑容灿烂。
——“阿颂来了。那我们说好,今日你住下……要住在这里哦。”
一些事,不知道还回不回得来。仙君闭眼。
……
罗暮衣的寝宫很干净,还有着一股幽香。对于“雅”,她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但也有一番自己的见解。墙上挂着许多笔力狂来清劲的字画,字画的对面则放满了许多她收来的兵器。
罗暮衣吃惊的是,风颂来了后,便让她的宫人退下了。
面对罗暮衣询问“干什么”的眼神,风颂抿唇,沉默许久,才道:“今日是除夕。”
“所以呢?”
风颂抬眸瞪她。
随后,他却突然解下芥子戒,放到了罗暮衣桌上。
那是一枚精巧的芥子戒,其上玉珠澄透,光彩引目。
风颂扭头:“既然是新春,我有礼赠你。”
他抿唇,不知想到什么,耳朵上浮上一层红:“望你新岁平安,事事如意。”
罗暮衣见风颂如此,愣住。
她何时见过风颂主动这样?
……他这是什么意思?
见风颂目光又望过来,罗暮衣犹豫了下,本想说“不必”,但不知怎地,还是打开了芥子符。
过去,按照礼制,风颂的确每年都不缺礼物,但一向是找外人送来,鲜少直接给她。
这里面竟有三样礼物。
第一样,是一个鎏金色的发带,发带的边缘,还有绯色的小珠。罗暮衣拾起来,只觉一股奇异的力量漫上手,她识别不出。
她抿唇一会儿,抬眸问:“这是什么?”
风颂扭头:“发带。”他又垂眸,眼尾有几分红,“其中之力可以做什么,你……以后便知。”
罗暮衣放下发带,见风颂目光过来,她一怔,过去,她一向得到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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