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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管宫里的吵吵闹闹,只跟她一个人,吹吹萧,品品画,多好”嘿,诗情画意的一幅图卷,若不知个中缘由,还真会被打动。
可是,若真有这么一天,善妒的胧月夜真会善待那名白布有染的女子吗?恐怕想像美好,到了现实,她的下场会惨不忍睹。
“皇弟,朕的这一切幸福,现在得靠你呀!”终于说到关键“答应朕,好吗?”
温和的声音如同慈父,徐徐传入耳里,让人觉得稍微摇一下头便是残忍。
胧月夜总是这样,即使叫他杀人全家,也能用最婉转的语气下达最冷血的命令。那刀刃下的一壁鲜血跟此刻的温情脉脉相映,触目惊心。
他的神情是那样的笃定,他的口吻是那样的清淡,似乎他知道,明若溪一定会答应。
他没有猜错。眼前的臣弟一躬身,答道:“遵命。”
听话的明若溪怎么可能拒绝呢?他是他的天子,他的恩人,他最亲近的哥哥。
于亲情,于恩情,于君臣之情,他都不可能说“不”
他只觉得全身飘飘荡荡,后来胧月夜还吩咐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这大概是他替这最亲爱的哥哥办的最后一件事了。事后,这一朝天子有足够的理由杀了他。
对呵,从前阳奉阴违地做了那么多事,胧月夜心知肚明,此刻终于找到藉口可以铲除这不听话的叛徒了——玷污皇嫂,多大的罪名!千刀万剐也是活该!
但他顾不得担心自己,他只想到一个问题:她听到此事,会怎么样?
恨他们兄弟狼狈为奸?唾弃他为人的不齿?还是嘲笑他的愚忠?
不论怎么想,他在她的心目中肯定不会再是一个正人君子了,甚至算不得一个“人”了。
出了寝宫,明若溪在恍惚间朝一处荒废的院落走去。
这儿没有人,杂草布满小径,墙头残砖上长出一丛丛轻盈的蒲公英,风一吹,绿野中满是白色的绒毛。
声音,也没有。偶尔一只云雀在不知哪儿的树上鸣叫两声,更显宁静。
这儿是他从前居住的地方,很久没来,也不愿意来,因为这一草一木会勾起他伤痛的回忆。
呜呜呜
是谁在哭泣?
明若溪拨开树丛,看到一个小小的男孩子,坐在荒凉的台阶上抹著眼泪。这儿还有人?
“别哭啦,”他忽生同情,蹲下打量那他“为什么哭呀?”
“呜母妃不见了,她不要我了”男孩哽咽的声音那么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过。
头抬起的一瞬,他看到那张小脸上布满伤痕跟泪痕,顿时,他明白了。
那就是他!是小时候的他,孤独可怜,无助地坐在清冷的黄昏里。
那时候,母妃刚刚去世,本有温暖堡垒护卫的他,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关爱。
母妃曾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也是宫中最有才华的女人。可惜,受惯了宠爱的妃子最最承受不了失宠的打击,有才华的女人通常都是郁郁寡欢、顾影自怜。
当父皇另觅新欢,不再踏入此地时,母妃也崩溃了。
明若溪记得最后几天,已经神智失常的母妃穿上最炫丽的衣裙,戴上最昂贵的首饰,站在台阶前翘首盼望。
“溪儿,看见你父皇了吗?他答应过要来看我新编的歌舞的,他一定会来的。”她说。
父皇最终没有来。母妃于一个清晨将自己缢死在悬梁上,仍是盛装打扮。
母妃死后,他的处境可想而知。妒忌母妃的娘娘们,幸灾乐祸地嘲笑他;调皮成性的兄弟们,肆无忌惮地打骂他;就连宫女和太监们,也因为少了赏钱而常常忘了送饭给他。
父皇因为子女甚多,早已忘了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儿子——或许记得,但顾之无暇。
于是,昔日热闹非凡的华宫变成了杂草丛生的冷宫。他的脸上,也自然布满了伤痕和泪痕。
直到有一天,胧月夜出现在他的面前。
年长他十多岁的胧月夜,一直以来在中原求学,回宫后无意间看到了这个可怜的弟弟。
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机,他处处关怀他,保护他,把他训练成一个能干的人。
而明bsp;而明若溪受了这从天而降的关爱,自然满怀戚激,拚出整颗心,拚出整条命,效忠他的二哥。
二哥能坐上龙椅,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吧!而达成心愿后的二哥待他也不薄。
其实,东、北、西、南“四阁王”的交椅,未必轮得到他坐最后一把,只因为那一长串欺负他的兄弟们都被胧月夜清除掉了,他才有今日显赫的地位。
他是该报答二哥的,无论做什么。并且,也一直一相情愿地认为,两人之间的友爱是出于那血浓于水的亲情,无关利用。
“王爷,原来您在这儿呢!”忽然一阵脚步声,小四溜了进来“我就说,您肯定在这儿。”
“你又知道!”骤然回神的明若溪笑笑。
“王爷您若遇上烦心的事,就一定会到这儿坐著发傻,小四我最清楚不过了!”小四得意扬扬“怎么,这一回,又是皇上交了难办的差事给您?”
呵,聪明的小随从,连他都可以看出,这次的差事是天底下最最难办的一桩。
“找我有事?”明若溪只问。
“是老太妃们找您打麻将呢!她们说,三缺一,快叫溪儿来!我就被她们赶来了。”
他无奈地站起来,挥挥身上的灰往回走。
“王爷紫姬娘娘好像也在老太妃们那儿。”小四犹豫地嘀咕了一声。
白色的蒲公英擦过发梢,他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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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水阁,就听见笑声。
老太妃们今天格外神清气爽,边摸牌边碎碎地说著闲话,看样子又赢钱了。
不对呀,一桌麻将,总有输家,为何每位老太太的脸上都绽开一朵鲜花?
明若溪瞧见了那坐在中间的绛紫色身影,呵,他明白了。
“溪儿,快过来,帮哀家看看牌。”孟太妃招呼。明若溪走近,站定的位置正对著暮紫芍的脸,她抬头投给他一抹礼节上的微笑。
两人之间隔著麻将桌,这样近,却又这样疏远,仿佛他们根本不曾认识,不曾在晚香浓郁的院里说过亲近的话语,仿佛昨日那一段旅程只是一个梦。
“老祖宗今儿似乎赢了不少?”明若溪道。
“都是赢紫丫头的,这孩子老实,对麻将这玩意不太在行,尽被咱们欺负,看着都不忍心,所以才把你唤来。”孟太妃笑。
“是我笨手笨脚的,只怕扫了老太妃们的兴。”暮紫芍低著头道。
“哟,这是什么话?”众太妃齐声赞道。
“有你这样乖巧的女孩在身边,怎么会扫兴?真想认你做干女儿,可惜你又是皇上的人,唉你没瞧见前儿个咱们跟肖贵妃打牌的情景,那个女人呀,仗著皇上近日宠她,愈发得意上天了,才赢她一张牌,就险些掀翻桌子,还骂我们是老不死的!哼,以色侍人者,能得几时好?咱们这群老怪物就偏不死,专等著看她这个贵妃还能当几天!”
明若溪暗暗吃惊——这群老太太平日从没骂过哪个女孩子,只说她们轻浮、没涵养,比不过自己年轻的时候,今天居然为了称赞暮紫芍连肖贵妃都骂上了,而她们相识的时间不过这短短数日而已——也许,真正令他吃惊的,不是老太妃们的态度,而是暮紫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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