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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雾抱林,月色朦胧,夜凉风静,草丛问飞萤点点,如星子遗落人间。
夏桔梗一心三思想寻落腮胡,即使林间偶尔有夜枭啼叫,狼豺遥吼,她都将它当作家当歌谣来听。
皇天不负苦心人,没多久,她见到不远处有红红的火光在烧。她弯眸一笑,仿佛听见柴堆烧得啪吱作响,赶紧调整包着酒的布包,加快脚步。
柴堆旁,原本低头伸手烤火的男人远远就听见了脚步声,还有陶瓶互击的声音。来人越来越近,他垂眸,手覆于身旁的无悔刀上,掌心酝酿真气。
火光映在暗蓝色稠衫上,夏桔梗心中大叫找到了,小跑步变大跑步,嘴上嚷着:“落腮”
突然,一束冷光飞来,飘散的青丝被削了几缕,自她眼前飘下,亮烁烁的刀锋刚好抵在她纤白的雪颈前一咪咪处。她不敢咽口水,怕一动,那刀就划出血口子。
冷眸瞅着她发白的脸,浓眉轻蹙。又是她!?
夏桔梗往后退了一步,再退一步。往左边移一步,刀锋随她往左移;往右移一步,刀锋再往右移,她再往后跳个两步,测量距离嗯,安全了!
“落腮胡,别来无恙,咱们白天才见过面,怎么才一转眼,你就用刀来打招呼?太刺激了!对你我心脏不好,收起来哏!”这个落腮胡看起来,真是阴阳怪气的!
刀锋仍指着她,徐风吹动,落叶轻飞,落在锋利的刀口上,一分为二。
“你跟着我做什么?”
她露齿而笑,忽闻远处狼号,笑容凝结,一阵颤栗。方才一心想寻他,不知道害怕,现在可不同了,她怕了。“有狼耶!”
他终于抬头看她,见她抱着一包东西,眼色惊悸,他冷笑,收了刀。
她吁了口气,残酷的嗓音道:“你不知道有比狼更可怕的东西吗?”
“在哪里?”她惊惶四望,连忙往他对面坐下,搁下包袱,毫不客气地烤火,笑道:“不怕,你是练家子,管他是狼是豹,你会俐落处理干净的!”
对住她笑弯的美眸,他突然冷笑“我比狼更可怕,我杀过无数的人。”
“嗄?”杀过人?她眨了眨美眸,蓦地爆出大笑。
“你笑什么?”解索衡更不解地瞪住她。
“我懂我懂,哪个跟在将军底下的人不杀人的?听说战场上肚破肠流是家常便饭,血流成河更是司空见惯,你是维护皇朝子民的大英雄,干嘛拿自己跟狼呀豹呀比来比去?
黑线布满额际,青筋凸起。谁拿自己与狼和豹那些畜生来比?
眸色转深,眼前女子笑容依旧,轻风拂动她的发梢。她以为他是将军底下的小卒子?他像吗?
“奇怪!解索衡大将军?”夏桔梗边说,边将白色布包打开,陶器发出厚实响声。她以为在南雀街时,骑着骏马领在前头的解宝文才是大将军。
解索衡睥睨着她取出陶器装盛的酒,酒香不够浓烈,他一闻就知道那是劣等品,嫌恶地撇嘴。
“大将军不在啊?害我买了这么多瓶喂!你要全喝干哦!”她坐直身子,很热络地将一瓶酒掷给他,他未接,酒落,击中地上的石头,碎了,洒了一地湿。
她猛抽口气,心揪在一起,瞪住他道:“落腮胡,为什么不接?这些酒是我用尽全部的银子买来的,很珍贵耶!”心疼呀!她闭眼哀悼。
“我不喝来路不明的酒。”他瞪了她一眼。忍忍忍,对方不过是个娇弱的女子。
“哦!我懂,你要我介绍自己嘛!”她清了清喉咙,用甜美的声音软软地说:“我叫夏桔梗,家就住在南雀街往北去——
善将者,其刚不可折,其柔不可卷,故以弱制强,以柔制刚。纯柔纯弱,其势必削;纯刚纯强,其势必亡;不柔不刚,合道之常。
黑眸一凛,何者谓不柔不刚?他够刚强、够冷静,甚至为纪律分明亦能六亲不认;然而柔弱,则易于沦为妇人之仁,在纪律严明的军中,是最大的忌讳,如何能以柔制刚?卧龙先生说是合道之常,该怎么才能做到?
偷窥的二八佳人夏桔梗,总是挪不到好位置,直到男子步出飞阁,她“呀”了一声,忙掩住小嘴,美眸闪烁着五彩光芒。
原来她还蛮想念落腮胡的,嘻嘻借着叶缝偷窥已无法满足,她需要看得更清楚,索性舍弃树的遮蔽,笨手笨脚地移到光明正大偷窥处。突然,她惊喜大叫,手舞足蹈,往下一瞧,咦?墙呢?往旁一瞧,墙在旁边呢!
“哇——”她狠狠地跌下,在地上滚了三圈半才停止,呈大字型趴在软软的草皮上,巧鼻动了动,有泥土和草香耶!
解索衡收起墨宝,收入衣襟内,双手环胸,微愠,冷眼看着趴在他地盘上的偷儿,还是个姑娘家!
夏桔梗狼狈地爬起来,盘腿坐着,俏脸黑了一半。她动了动手腕,捏捏腿,摸摸胸口、摸摸肚皮,嗯,没少一块肉,庆幸,是好兆头。
仰起螓首,正好对上那一双好看的眸子,她甜甜一笑,再觑了一眼他的左手肘。卷起袖管的左手,肌理分明,充满力量,靠近肘关节处,一排醒目的牙印疤痕,深刻地烙印,她的心震动,脸颊嫣红,血脉翻腾十年寻觅,可让她寻到朝思暮想之人了!
解索衡脸一黑,火焰在眼底燃烧。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正抓住他的左臂,抚摸他那丑陋的耻辱。是的,耻辱!
“走开!”他怒火狂燃地拨开她花痴的脸,推开她柔弱的身体,将袖子翻下,遮住他的耻辱。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想起她无厘头的缠功,他这铁铮铮的汉子也感到一阵恶寒。
“落腮胡,再让我看一下嘛!”夏桔梗说着跑上前,像哈巴狗一样笑着,欲卷上他的袖子看清楚,不意却被狠狠地推开,差点跌倒,她无辜地望着他铁青的脸。
“你来干什么?”他深皱浓眉,刻意拉开与她的距离。
他的问话,令她精神一振,挺起胸,抬起自认美丽但此刻却脏兮兮的脸蛋,她像下了重大决定似地,深吸口气,用力大声地说:
“我来嫁给你!”说完,她高兴得哈哈大笑。找到了!找到了!等一会儿带他去见他的岳父岳母,哈哈哈解索衡一脸狰狞。只要遇见她,他的脾气就莫名比平日火爆十倍,已经数不清鱼,背过身去。
然而八爪章鱼又缠过来,丰嫩的胸脯贴着他的背,一脸笑嘻嘻的。
“不,你需要啦!所以我要生好多好多孩子来爱你呀!呵呵”她好幸福地用粉嫩脸颊磨蹭他的背。
解索衡僵住了,莫名地,为她的话而感动。
“相公,”她闭上娇眸,轻轻呼唤“你不爱我没关系,但不要拒绝我爱你疼你、不要拒绝孩子,好不好?因为我好爱好爱孩子呀!”
烛火明灭,言犹在耳,当初那个信誓旦旦要生很多孩子爱他的女人,此刻却在鬼门关徘徊。
那时,她就知道她是他为争一口气,勉强娶进门来的妻子吧!
明知道他出于恶意娶她,更不打算善待她,她却甘之如饴,甚至乐在其中,为什么?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她虚弱的声音震撼了他的心,他完完全全可以体会她的情意有多深多真。
执起她冰冷的小手,贴上他的脸颊,目光突然变冷,无情说:“桔梗,我不需要孩子来爱我,我只需要你一人就够了。所以,只要能把你医好,就算失去这个孩子,就算要我永远没有子嗣,我也在所不惜。”
“醒来吧!我的笨娘子。”他低声呼唤,眼眶微热。
翌日一早,葛飞领着一批随从,大摇大摆地坐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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