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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映雪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钻进自己许久未躺过的温软被褥之中,她抱着散发日光香气的被子,心满意足地道:「嗯??谢谢你们特地帮我晒了被子,果然还是自己家舒服??」见她将脸埋进被窝,似乎打算趁势入睡,绮嫣轻笑着提醒:「娘子,一会阿郎和郎君们回来可就要去用晚膳罗。」上官映雪贪恋的抱着被子蹭了两下,方从榻上起身道:「好,再麻烦你们帮我换身衣服了。」妆台前,枫怜为上官映雪簪上簪子,忽然惊呼道:「娘子是不是长高了?」上官映雪挑了挑眉:「有吗?」枫怜点了点头:「这几个月都没机会帮娘子梳妆,娘子确实又高了点。」枫怜用手b划了自己印象中上官映雪的高度,接着笑道:「娘子本就生得高,再继续长还让旁人怎麽追得上?」上官映雪跟着笑了笑,梳妆完毕後她站起身,绮嫣上前整理她身上的衣裳,道:「娘子确实是高了,袖子和裙子都短了些。绮嫣一会去和林管家说说,趁着新年将近,给娘子添些新料子,裁点新衣裳。」上官映雪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往常掩在衣袖下的银手镯此刻随着手腕暴露在空气中:「这样一说看起来还真明显。也好,一会晚膳後和林叔说一声吧。」走向餐厅的路上,回廊外的天空晴朗又乾净,倒显得前些日子下在涟清苑的新雪有几分不合时宜。
清晏十六年也像这样早早就下起了雪,但那场雪一直下到十七年的新春都没有停。十六年的除夕她躺在裂天崖下厚厚的积雪中,分不清哪些才是她坠落时溅起的雪花。那年国公府谁也没有添置新衣。倒是清晏十七年她量过几次尺寸,做了几件完全合身的衣裳。毕竟垂si的伤患无需预留成长的长度,而在那已注定不会合身的棺材中,若连衣裳都不合尺寸未免也太令人唏嘘。
「雪儿这次回来,就是年後才要回去澄思那里了?」饭桌上,上官夜岚的问句拉回她早已走远的思绪,她回过神,笑着点头回应:「对的,先生接下来似乎也要出远门,便让儿在家多待几个月,就当是让儿放长假了。」上官羿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连声道:「好啊,好啊,雪儿久违的住回家里,可要好好陪阿翁啊。你这段时间学得都好吗?」上官映雪点了点头:「先生很照顾儿,也教了儿很多东西。」上官羿笑道:「真的吗?最近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肩膀老是酸痛得不行,一会吃完饭你帮我看看吧。」上官映雪一笑:「好,一会儿再过去找阿翁。」几人笑谈着,话语间,上官夜溟突然问:「上官映雪,你学的开心吗?」上官映雪被问得一愣,顿了一会才漾开了脸上的笑容道:「儿喜欢现在的生活。」上官夜溟的神情变得柔和,伸手r0u了r0u她的头:「那就好。」
结束了晚膳,上官映雪如约来到上官羿的房间,她简单的问了诊,也稍微替上官羿检查了身t,道:「阿翁的身t没什麽问题,只是要注意看书和写字的姿势,可能也要麻烦林叔帮忙注意一下。也有一些伸展的动作可以教阿翁,阿翁有空就多做,应该会好上许多。儿今天先帮您按摩一下吧。」上官羿笑着道:「好,好。」上官映雪一边按着上官羿的肩膀,一边询问力道是否合适。上官羿连声应着,接着道:「好啊。我们雪儿这样也算是学有所成了吧。」上官映雪轻笑道:「阿翁说笑呢,儿还差得远呢。」上官羿脸上仍挂着慈祥的微笑:「慢慢来,也不着急。不过话说回来,看到你跟缁雨稍微能和好一点我就放心了。」上官映雪安静了一会才回应:「儿和二兄没有争吵,阿翁怎麽这麽说?」上官羿又笑,这次却有些无奈:「前年,你十三岁生辰那天,你两个哥哥送了你一把新的剑,你没有收,当场就跑走了不是吗?」上官映雪停顿後才低声道:「??是。儿当时既不懂事又失礼,让阿翁笑话到现在了。」上官羿背对她,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轻叹後道:「阿翁没有要责备你。阿翁知道你为什麽不想收下,也觉得你两位兄长那时选择送剑给你立意虽好,却也鲁莽了些。」即便上官羿看不到,上官映雪闻言後仍旧摇了摇头:「是儿不好,儿那时候??」上官羿将手覆在她的手上,她止了声,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上官羿沉稳的声音传来:「我知道那时候他们两个追了上去,你们应该还说了什麽,在那之後你突然就变得对两位兄长很有礼貌,看到他们的时候绝不忘行礼,说话时也从不踰矩了。对此晓雾应对得还算不错,可缁雨明显就对此无所适从了对吧?」上官映雪沉默以对,上官羿似乎不在意,继续说:「你们从小就是这样,不高兴的时候,缁雨有点笨拙,常是把最直接的话说出口了才发现那有多伤人;晓雾就不是了,反而是jg明过了头,知道什麽话就算包着包装也还是伤得了人。跟他们吵架一定又累又很让人生气吧?」他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上官映雪的手:「上次我说你像你阿娘,但不对,阿珩平常温软是因为她真的觉得那些无所谓,但若真惹她生气了,她必得让对方加倍奉还的。你好像更像你阿婆,温柔过了头,什麽事都往里吞,便是发了脾气也只能做到划清界线这种自己也会受伤的方式。」他回头,身後的上官映雪正紧咬着下唇,眨着眼努力不让眼泪落下。上官羿0了0她的头:「你们温柔,但也很残忍。你们总放任自己受伤,我们看了也会心痛啊。」他伸手轻轻擦掉上官映雪脸上不断滚落的泪水,自嘲道:「我最近老是弄哭我们雪儿呢,等等被方蕊知道又要挨骂了。」说着,他将上官映雪拥入怀中,安抚的轻拍着她的背,怀里的人哭到止不住地ch0u搐,却仍像是怕被人发现一般只发出了细碎的呜咽。上官羿耐心的不断安抚,直至怀里的人挂着泪水沉沉睡去。
几日後便是月底,在和靖建朝前,北部地区便有在初雪後聚会的习俗,村落里家家户户在深冬前相互确认彼此是否有足以度过严寒的炭火和粮食,在白雪堆积到人们无法互相拜访前完成一年最後的相聚。和靖王朝定都北方後便沿袭此一传统,除了期间派员巡逻查访都城内家家户户过冬物资之余,更於g0ng中举行冬藏宴,相邀官员与其眷属入g0ng相聚。上官映雪穿着林管家一收到消息就派人匆忙赶制的新衣,和祖父一起坐在即将驶向g0ng中的马车上。上官羿道:「雪儿许久未参加g0ng中宴席,莫要勉强自己,想回家就跟阿翁说一声,冬藏宴不b其他宴席,对与会者本就更为轻松。」上官映雪微笑道:「知道了,儿会注意身t,不会勉强自己。」
宴席进行至下午,是众人可以在宴会场中自由活动的时间。二位兄长早前yu向旧识打招呼便离了席,原yu守在一旁照看她的祖父此刻也正与他人寒暄。她向长辈们打过招呼,便也yu寻一处更清闲的所在歇着。在充斥着人声的会场中,她没来由的想起清晏十六年的盛yan宴,彼时她方被测出没有灵力,每一道人声听在她耳里都盈满尖锐的嘲讽,未婚夫与旧友的刻意疏远更加剧她的不安,於是她逃也似的跑出了会场。现如今两年多过去,除了她已长高些许,盛夏也几经更迭至初冬,一切似乎也未有明显的改变,就是不知道那座荒废g0ng殿里的海棠花是否真如墨问所言四季不凋。思绪至此,她突然想再去看看那一树盛放的海棠花,看它是否在这寒凉的季节里也燃烧着满树的yan红。
「上官映雪。」在迈开脚步前,上官夜溟突然叫住了她,她看着兄长有些困窘的神se,不解地问:「怎麽了?哥哥。」上官夜溟有些yu言又止,支支吾吾的小声道:「你可以帮我个忙吗?」上官映雪看了他一会才点了点头:「好。」於是她跟上上官夜溟,两人安静的走着,上官映雪看着他的背影,问:「哥哥的披风落在哪了吗?」上官夜溟身躯一震,又显得十分无措:「没有,披风没掉。」两人间又陷入了一阵沉默,直至走到了一处假山造景的园林,上官映雪见到熟悉的身影後挑了挑眉:「温二娘子,许久不见。」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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