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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理智上分析,百利而无一害,可这却是她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冲击太大,虞幼真感觉自己脑子嗡嗡作响,可他看起来却好整以暇。从始至终,他都是潇洒落拓的,不像在讨论自己婚事,而像是在谈判桌上签订合作协议。
天台上狂风猎猎,她勉强定定心神,说:“我现在没法给你一个答复。”
他很理解似的,眼角微微一弯,“我知道。”他指了一下她的脖颈,提醒道:“你头发乱了。”
虞幼真这才发现,有几绺长发缠绕住她的脖子,不难受,但是感觉有点奇怪,就像他们现在的氛围一样奇怪。她捋顺头发,觉得那文件越发烫手,她把那文件向前递了递,“要不,这个还是你先拿着吧。”
他仍是没接,伸手抵住那份文件,道:“我给出去的东西,从不拿回来。”
她还觉得不妥,“可是这样……”
温恂之微笑着唤她:“幼真。”他的声音很轻,但却不容置喙,令她一下哑了声。
他下巴微扬,示意了一下她手中的文件,“以前虞叔叔也帮过我,我现在不过是投桃报李,你不必对此有压力。”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心姨应该还在等你,别让她等着急了。”斯文英俊的男人缓慢地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他话音微顿,深深看向她,道:“不过回去后,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和我联姻的提议。”
虞幼真抿着唇,过了好一会,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天的谈话结束后,她从天台下来,走到门口处时,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还站在原地,重新点燃了那支雪茄。轻而薄的烟雾再次笼罩住他,就像那天晚上一样,令人看不真切他的神情。只是今天风很大,很快吹散掉碍眼的烟雾,露出他那张冷白如玉的面庞。
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
他叼着雪茄,弯着眼对她笑了笑,烟雾从他的唇缝中逸出,又被大风吹散。
电光石火间,虞幼真的脑子里闪过一个近乎荒谬的猜想——他就像是专门等在这里的。
等她来找他。
“什么?联姻?!”
赵瑞心错愕抬起头,搅动燕窝的手停住了,勺子哐当一声敲在碗沿,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她无暇顾及这一点小插曲,满脑子只有虞幼真带回来的这个消息。这个消息把她炸懵了。
“他怎么和你说的?”赵瑞心用纸巾抿了抿唇,问道。
虞幼真到现在也还没缓过劲儿来,说:“他和我说,我们需要盟友,而他恰好需要一位装点门面的太太,来稳住其他人。”
赵瑞心追问道:“还有吗?”
“没有了。”虞幼真摇摇头,压下心里的异样,“不过我有个猜想。”
母女两对视一眼,赵瑞心说:“你是说,项目的事情?”
虞幼真“嗯”了一声。
他们两家目前合作了一个项目,这个项目可谓是一波三折,命途多舛。
当初,这个项目是虞幼真父亲虞修贤和温恂之父亲温敬肃一起规划的,他们两人非常看好这个项目,生前已经将其规划得七七八八了。
谁知后面温敬肃突然离世,便一度搁浅了下来,等温恂之初步收拢了温家的权力后,才又重启了,但又遇到虞修贤过世……直到去年,这个项目才再度提上日程。
故人已去,项目的主理人从他们二人的父亲,变成了赵瑞心和温恂之。温恂之对这个项目非常上心,曾说过不希望再有任何差池,如今虞家动荡,温恂之提出联姻也有可能是考虑到这一层。
赵瑞心理通其中关窍,轻声问道:“幼真,你怎么想?”
虞幼真沉默良久,才轻声说:“我不知道。”
她今年二十四岁,研二。
寻常的研二学生烦恼的是去哪儿实习,要开始准备写毕业论文了。而她烦恼的是,要怎么做才能摆脱豺狼虎豹的围追堵截。
当和温恂之联姻这个选项摆到她面前时,她发现,这一切似乎都迎刃而解了。
可是她真的要这么做吗?
真的要用婚姻去置换一些喘息的空间吗?
虞幼真脑子乱糟糟的,她茫然喃喃道:“妈妈,你认为呢?”
赵瑞心抿了抿唇,半晌,才轻声说道:“现在形势比人强……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坦白说,温恂之提出的建议正好切中要害。
她希望她的幼真可以一生顺遂,家庭美满。作为一个母亲,可预见的,她迟早会走在幼真前面,所以她早就计划好给女儿编织一张风险止损网,给她留下一生无忧的财富。这个项目就是她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本来她还有时间去谋篇布局,培养女儿,做好万全准备后,再将手中的权力慢慢过渡给女儿。
只是现在情况有变。
老爷子病重,不知哪天就撒手人寰了,虞家老大步步紧逼,成天惦记着把幼真嫁给别人家。幼真又还小,没到能接手家业的时候,她一人独木难支……
她们确实需要一位,所有人都认可且信服的盟友。
婚姻具有强烈的排他性,拥有法律和道德双重的保证,是再强力不过的纽带。
如果必须要走这步棋……
整个港城,没人比温恂之更合适。
母女同心,赵瑞心的想法和态度,虞幼真自然是瞬间就领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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