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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兰山望着蒋若云，“你那个时候，一进电视台，和他说了差不多的话，我看见你说那话时的眼神，跟他当时说那些话的眼神一样，坚定明亮热烈。”

蒋若云愣了愣，“所以，您选中了我？”

赵兰山点头，“其实，选中你，也是为了弥补。”

蒋若云不解，“弥补？”

赵兰山解释，“对，弥补。因为我知道，万鼎帜变了。”

他们俩一路走过来，中间赵兰山去了其他报社，万鼎帜却硬着头皮，扎进一个新电视台。

他们那个时候，电视台刚刚兴起，有电视的人家都不多，电视台的发展，没人能够预料。

但时代推进，发展迅速，电视台一下子崛起，站在了纸媒之上。

人是会变的

万鼎帜也在努力的路上，做出不少贡献，早早就成了新闻中心的主任。

那个时候，赵兰山还是一名普通的记者。

有一天，万鼎帜忽然找到赵兰山，拎着他们俩最喜欢喝的老白干。

跟他一边喝酒，一边邀请他去电视台，做他的左膀右臂。

赵兰山在万鼎帜的盛情邀请下，便答应下来。

进入电视台后，他们一起经历过高峰，也经历过这几年信息快速发达，网络媒体发达，传统电视传媒黯淡的日子。

可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赵兰山第一个便察觉到，万鼎帜的改变。

年少有坚持有冲劲儿的万鼎帜不见了，变成坐在办公室里，挺着个啤酒肚，说话办事圆滑，长袖善舞的中老年人。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赵兰山太了解万鼎帜了。

以至于，万鼎帜稍有一点变化，他就能够看出来。

有些时候，一些发表出来，容易得罪人但披露真相的稿子，他压着不愿意发出来。

他的办公室里、家里、附近的茶楼里，常常有访客来来往往。

赵兰山都知道，他也曾经暗地里提醒过万鼎帜，别忘了初心。

万鼎帜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跟他一番坚定的豪言壮语，反而故作听不懂。

赵兰山愈发坚定自己的写法。

所以，这两年里，他和万鼎帜的距离，也渐渐越走越远了。

可他总以为，万鼎帜应该还是有些底线和操守的。

“我确实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

听见这话，蒋若云抿了一下唇角，“所以，想要害死我的人，就是万鼎帜，万副台？”

赵兰山歉然地望向蒋若云，无力地点点头，“对……”

他是从警方，得知这个名字的。

而且……

“万鼎帜已经自杀了。”

蒋若云猛地一震，“自杀？”

赵兰山黯淡地点点头，“在我配合调查的时候，他从电视台的天台上跳下去，当场就没了。”

电视台二十多层，自然不可能还活着。

按照蒋若云的证据，警方本来就查到了万鼎帜身上。

现在万鼎帜一死，更是坐实了这件事。

警方现在已经冲去万鼎帜的家里和电视台办公室做搜查。

得知这个消息时，赵兰山也不敢相信。

“我总以为，他再怎么变，那个坚持做最好的媒体人的心，他不会忘记，他有自己的底线——”

说到这些的时候，赵兰山哽咽了。

蒋若云也红着眼，“我原本以为……顶多是财务和公关部那边……”

赵兰山微微摇头，“不是，如果你顺着你得到的线索查下去，你就会查到他。”

蒋若云也没想到，万鼎帜都被牵连其中。

不过转念一想也正常。

毕竟，如果不是有一个位高权重，能够只手遮天的人，那么大的事情，不可能那么多年来，没有泄露半分。

能够有这么大权利和人脉的，不是副台就是台长。

但他们这个电视台的台长，已经多年不怎么问世事了。

可以说，电视台里，现在就是万鼎帜一个人当家。

他确实能够做到这一点。

赵兰山望向蒋若云，眼圈微微泛红，两鬓花白的他，面上皱纹愈发明显，年岁不饶人，“其实，若云，我应该对你说句对不起的。”

蒋若云连忙摇头，“这不是师父的错……”

真有钱啊

赵兰山却摇了摇头，“我也有责任，我早就知道万鼎帜变了，我应该及时劝阻他的……”

蒋若云却道：“这不是师父的错，时间有时候是最残忍的东西，它可以塑造出来一个人，甚至可以改变一个人，将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即使再亲近的人，都没办法辨认出来，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

赵兰山闻言，怔了怔，“面目全非……”

他在那静默地坐了良久，缓缓地站起身来。

蒋若云见他踉跄着，伸手便想扶住他。

赵兰山却抬手止住她的动作，他缓缓地直起身来，还对蒋若云笑了一下，“老了，岁月不饶人，别担心。好了，我今天过来就是看看你，你好好的，我这个做师父的就放心了，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蒋若云看着他苍老的样子，心里一酸，“我送您——”

赵兰山却摆摆手，“不用，我还没老到那种地步。”

语毕，他便转身，独自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