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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眼长公主与太后,勉强扮出个平静笑容:“洛嘉向来随性,今日未与臣妾一道出门,想来此时心血来潮独自前来,并不知晓我等此刻在此。”
长公主微微挑眉,意味深长:“那这真是心血来潮了,也不知她今日是来见谁的。”
太后听着忍不住皱眉,侧身看向赵琦:“你是恒儿的正妻,府中诸事还该更上些心,哪怕洛嘉是郡主,也该敬着你,不要总是你服软。”
赵琦默然,不愿多说王府家事,王爷对自己态度疏离更不合适叫旁人知晓。
为了不让太后更说出堵心的话,她顺着应下,转头提到王爷近来又打了几次胜仗,恐怕不用多久便能班师回朝了。
果不其然,说起这事,看台上的气氛便热络了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北地战事,夸赞晋王勇猛,太后瞧着也十分受用。
赵琦悄然松了口气。
一声轻咳从楼梯处传来,众人声音一顿,随即立刻一道起身跪地,恭迎圣驾。
太后的笑颜微微凝滞,随即恢复如常,端庄慈爱:“高处风大,陛下可得仔细龙体。”
明黄龙袍踏入高楼,赵琦跪在一旁悄然抬眸,看到这位年逾三十的建隆帝身姿瘦弱,面色青白,却和煦地笑了笑:
“多谢母后关怀,诸位起身吧。”
赵琦随着众人一道起来,还未坐稳,便听得对方又真心实意地对她笑道:“刚刚朕听闻你们谈起了恒儿在边关之事,果真勇猛非凡,我大邺有晋王,是福啊。”
她干巴巴地笑了笑。
太后神色跟着缓和不少,阁楼中的气氛便同刚刚一样重新热络起来,除了偶尔夹杂两声建隆帝的轻咳。
观景台下的气氛热烈依旧。
贺云铮被叫到前头随侍,年轻俊朗的脸看起来沉静可靠,实则手指紧紧蜷在掌心。
前些天她被郡主骂回去后,没再主动凑过去,郡主也没有传召他。
或许这才是正常主子与下人的相处方式,几日冷淡,熄了他不少丛生的杂念,让他不至于夜夜炙烤。
可另一种说不上的郁闷却转升萦绕,依旧夜夜辗转,摸不清就里。
他本以为郡主会继续冷着他。
洛嘉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今日终于穿得好看点了。”
……好看?
贺云铮为难地看了眼自身,刘管事今天一早就来他屋外提点他,要陪郡主去端午诗会,别再穿得像个破落户。
所以他十分不适地穿了先前郡主赏赐的细布白衣,还特意把手腕与腰都缠得紧绷绷的,方便做事。
此刻被郡主当众调侃,他脸上有些发热,不知道她是不是又不记得骂过自己的事了,只好低声回道:“多谢郡主赐衣。”
洛嘉轻飘飘呵了一声:“走吧。”
转身一瞬,却因为他迟疑的神色而勾起唇角。
傻子。
洛嘉今日心情说不上多好,但终归不像前日那么容易迁怒他人。
况且后来,她知晓贺云铮并非是因为要投桃报李才来照料自己,心中其实也有几分微妙。
让她道歉?
绝不可能,贺云铮连命都该是她的,她偶尔骂他一两句又如何?
而且贺云铮当日不知道他们替他找母亲,不代表他心中对她没有这方面的期盼——
她教过他的,凡事要以她为先,她高兴了才会允诺他好处。
或许只是他太听话,在一直履行她的教导罢了。
只是约莫她太久没在癸水来时喝过红糖桂圆水了,她不吩咐,小丫鬟们总误以为她不喜,从不敢轻易做主,但实则那茶水香甜,极容易浸润心田,她想,那这几日便待他好些吧。
“贺云铮。”
人潮拥挤的连廊内,洛嘉突然叫他一声。
贺云铮心头一紧,这里处处都是人,哪怕有侍卫随行,他也担心会出意外——哪怕郡主性子古怪变化无常,但他得尽职尽责。
他大步跨到洛嘉身旁:“郡主?”
她漂亮的手掌伸出来,在被廊檐遮蔽光芒的过道内,白得像玉石:
“扶着我。”
贺云铮微顿,堪堪从她雪白的掌心抬起眼眸。
洛嘉涂着唇脂的小口轻轻扬着,与她微挑的眼尾一个幅度。
他听到周围人群议论嗡嗡,有在说远处龙舟划得快,有说今年端午诗会上又有才子出来新佳作,亦有人怀揣着卑鄙,更悄声地说这又是谁家小郎君,面生得很,凭何就得了郡主青睐?
青睐么?
可他明明前日刚被郡主连骂带嘲讽了一顿,如今却突然不明不白地重新开始指派他。
他晃晃脑子不再多想,轻轻托起那只洁白的手掌:
“是。”
手背一软,贺云铮的心脏不正常的漏了一拍。
江边除了有赛龙舟,还有举办端午诗会的船舫。
诗会是历年传统,不拘世家寒门,有才学者皆可上场比试,故而这艘船舫也极尽恢宏宽敞,除了比试用的甲板,更有三层楼台可供看客休憩,从外走过都得抬头瞻仰。
贺云铮直到听到路过的人介绍,才恍然想起来,是了,郡主是来见郑雪澄的。
想起这茬,他下意识侧目,刚好看见随她脚步晃动的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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