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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元魁又是一声大笑:“我如何敢责怪郑二郎!”
贺云铮额角青筋倏然绷紧,咬紧牙看向柳元魁:“元魁!这件事确实是我没处理好,你冷静些不要波及旁人!”
柳元魁却主动甩开了他的衣襟,朝后退了几步:“我怎么不冷静了?我从未有哪一刻像如今这般冷静!他郑二郎帮没帮长公主府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亦没有帮我!”
柳纤无奈跟过去,可刚刚扶住她这位一贯好脾性的兄长的手臂,便听他咬牙切齿又悲凉无比地张口:
“从前数次相邀,你二人向来各有各的理由忽视于我,而我却每每眼巴巴将你们当朋友,但凡有事倾力为之。”
“现在想来,确实是我不自量力,强求与二位结交,你们一个得护着自己的心上郡主,一个本就是高高在上的世家郎君,哪会在意我这区区小民的生死荣辱?”
贺云铮倏然握紧拳头:“我与二郎君绝对不曾这样想过!”
“无所谓了!”
柳元魁厉声哂笑,声音都嘶哑欲破:“今日之事我也看明白了,我确实不够格被你们高看,民确实就是无法与官斗,是我错了!”
“阿兄你在说什么啊……”柳纤心惊得几欲失语,毁容都没曾让她心慌,此刻她却觉得无比害怕。
柳元魁笑着拍拍她的手,摇摇头,随即当着众人的面俯身,将地上那一地碎散全部拾起:“元魁认了。”
“郡主是识时务者,元魁听郡主的。”
“人在皇城下,我低头。”
春狩
贺云铮兄妹与郑叔蘅一道从柳家出来, 看着冷冰冰的门板,几人皆有一种措手不及的茫然,以及隐隐物是人非的惶然。
宿醉留下的沉重感一齐涌上郑叔蘅的脑子, 他哑口许久, 忽而觉得异常愤怒, 觉得柳元魁在无端迁怒他们!
他撸起袖子便欲冲门, 还是瑛瑛壮着胆子阻拦下人, 欲言又止地让大家都冷静冷静。
她心思细腻, 哪能看不出, 贺云铮如今不论是出于什么缘由, 终归已经难过的说不出话了呢?
这整件事不是他们导致的, 也并非如今努力解释就能看开改变结果的。
寸有所长, 尺有所短,强扭的瓜只怕会崩殂得比前一刻更惨烈。
另两人哑口无言, 被瑛瑛又劝了几句,到底只好暂且作罢。
郑叔蘅揉了揉脑袋, 随贺云铮一道送回瑛瑛后, 打算回府先问问郑雪澄: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找到证据或者证人。
此事虽然不算严重, 可事关他的意中人与友人, 闹到现在, 确实令人糟心。
他叹了口气,扭头问贺云铮可要一道。
贺云铮却摇摇头:“我要去见郡主。”
郑叔蘅神色一愣,随后面上神经似乎僵硬着拧起来, 勉强撑出笑来点点头:
“也对,今早之事问问清楚也好。”
贺云铮庆幸对方没有点出更多露骨真相, 也在心中头一次刻薄讥讽自己——
自己是想去问问情况不假,可也还是隐瞒了其实是刘召或是郡主的意思:他们昨日曾提点自己, 今日再去相见一面。
他头一次,在人前藏起了与她有关的欢欣热烈。
贺云铮摇摇头不欲多想,在去的路上一直告诉自己,或许仅仅是因为这件事不明不白,自己还没有想通而已。
人证物证的事,保不准真是个巧合,她或许真的什么都未做……
街道上人头攒动,贺云铮却无心在意又有何盛事,只一心埋头向着郡主府去。
然而等到府中,他却被刘召为难告知,不甚巧合,郡主恰好刚出门不久。
贺云铮微征:“不是郡主昨日吩咐得我今日再来吗?”
“说是这么说的,可谁知事发突然,大理国那头突然来了信儿催促王子回去,所以郡主也不得不一道陪同送行呢?”
刘召摇摇头,看向贺云铮的目光中亦带了些许纠葛。
城门处,洛嘉从马车中下来,春寒时而料峭,刮起她大氅的衣角。
明艳精致的容颜上未有多少宽和喜色,反而下意识朝着来时的城门内望去。
她刚来时的路上,似乎瞧见贺云铮了,却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终归有些记挂。
鸿胪寺与使臣们早在城门处惺惺相惜聊了许久,而她的到来,也终于引起了段珏的注意。
俊秀的王子身上裹着同样繁复的氅衣,见她翩然而至,和煦打起招呼:“大邺的冬天过去了,这番景色我终归饱了眼福,多谢郡主。”
洛嘉闻言,不得不收回思绪,声音平和:“殿下高兴了便好,往后大理国的春天亦会如大邺一般,便也不多留你了。”
几番似是而非的寒暄过后,段珏若有所察,笑着轻问:“郡主今日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洛嘉眼神微闪,反应自己太过失态,竟叫人光明正大看出了端倪。
好在她与段珏对话,周围未有旁人,故而可以堂而皇之将心中那份迟疑给移花接木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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