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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交杂着两人低哑而凌乱地呼吸,贺云铮感受到她的手掌在自己手中僵硬一瞬,便知她必然是知道的。

刘召做事滴水不漏,不可能不告诉洛嘉自己如约去到公主府找她。

贺云铮抬眸缓缓看她:“可那天正好大理国王子离京,你被叫去忙碌正事也是理所应当,所以真是不巧了吧。”

洛嘉抿紧了嘴唇,手掌缓缓握紧。

他下一句如果真要计较一个月前的对错,她或许刚亲吻过他,就要赏他巴掌了。

幸而,贺云铮说完这句,沉默了很久,到底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后来……也是我忙于其他事,不能再去见你,是我的错。”

洛嘉悄然松了口气,在他掌中握紧的手掌缓缓松开,润物细无声地嵌入他的指缝中。

是了,他怎会真的因这样的小事与她铿锵相对呢?

他是被鞭打了,都会重新回到她膝边求宠的贺云铮啊。

洛嘉觉得这一年自己亦变了很多,竟然因为他这样依旧会向自己认错求和,而转瞬就高兴起来,刚刚才冒气的火焰竟如此简单就能被安抚了。

她真是为他变得太善良。

在黑暗中待得久了,她看着二人紧握的手掌,目光浓稠又宁静:

“原谅你了。”

“郡主不问问……我最近在忙什么吗?”贺云铮又问。

洛嘉本不欲追问,但既然对方提了,眼下时刻,她宠他一回,顺着他的意思又何妨呢?

她随口问:“忙什么?”

“……忙着找柳兄,自从那天京兆府和刑部的官差来过后,他们就搬了家,我和瑛瑛还有二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兄妹俩了。”

柳元魁主动避让他们,他们却自然不愿接受这样的结局。

洛嘉指尖忽而一顿,下意识便要抽回手。

可习武的贺云铮比她反应更快,将她的手牢牢掌控在手中。

原本温顺亲昵的奶狗,仿佛忽而变成了一只咬死不松口的凶犬,按捺却难掩灼烈地紧紧锁着她:

“证明柳元魁无罪的证据……真的是你销毁的吗?”

雨夜

贺云铮到底记挂着这件事, 数日以来,其他的委屈和忍耐都可以忽略不计,唯有关于柳元魁……他一定要问清楚。

洛嘉觉得自己的手宛若被狼狗衔住了, 哪怕这条狗尚且克制, 可那虎视眈眈的眸子和危险的獠牙似乎已经朝她张开了。

她难掩薄怒, 挣扎抽手:“贺云铮, 我不责罚你你反倒要追究我?”

贺云铮咬紧牙:“我不是想追究你, 我只想弄清楚当时事情的原委, 弄清楚元魁究竟有没有错?”

他竭力维持着冷静, 哪怕语气略显急促, 也避免大吼大叫免得冒犯了洛嘉。

“……你就是在追究我!将此事的细枝末节全部问清, 再来一一数落我的过错!”洛嘉几欲失声。

她不明白,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又正值眼下危急, 贺云铮还要揪着个平头白身的清白有什么意义?

她都已经私下打过招呼,哪怕对方招认罪责也不必为难了!

“你就全当是他的错, 揭过此事不行么?”

狭小且危机四伏的洞窟中, 她的心跳声与喘息声从未如此激烈过!

贺云铮艰难仰起头, 在昏暗中勉强看到了洛嘉悲哀的眼眸。

他嘴唇抖了抖, 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外头的雨声中忽而传来脚步, 洛嘉的侍卫匆匆折回洞口,低声急报:

“郡主!咱们得换个地方了!”

洛嘉堪堪收起被贺云铮气出来的失态,瞬间敛神看向洞外:“虞焕之还未回来?”

“是!但那些人已在细致排查, 刚刚附近还传来响动,应是有两帮人碰上了!”

情势险峻, 已不容二人再因为一桩旧事辩驳了。

贺云铮意识到此,探究的心思瞬熄, 立刻哑声道:“我们先去与二郎君汇合。”

洛嘉沉默再三。

虞焕之至今未归,真要碰上意外,不论外面究竟是谁的人在浑水摸鱼胡作非为,她与郑家人一道,也应比单打独斗要好得多。

她才不会因与贺云铮置气,而将自己放在危险的位置上。

贺云铮喉咙发干,正要再劝两声,洛嘉缓缓抬起下巴:“带路吧。”

他恍然松了口气,随即又不知为何涌上一股窒闷。

雨小了不少,只剩淅淅沥沥,却也足够遮掩四人脚步声。

洛嘉是其中唯一不会武功的人,加之先前不慎还崴了次脚,哪怕此刻努力想扮作寻常,不拖后腿,也终归疼得面色发白,步履踉跄。

矜贵的衣裙早被溅上了不少泥点,饶是洛嘉这趟出来做足了准备,心情也从未有过得差到极点。

可她一点儿都不想暴露出来,特别是与贺云铮发生口角在前,她越发不想在对方面前露出丁点儿弱势。

区区个小侍卫……难道以为攀上了郑家,与自己的形势地位就会发生变化了吗?

可笑!

又是一个矮坡,洛嘉踩上,湿滑泥土突然滑空一脚,脚脖疼到后颈激凉。

洛嘉一凛,堪堪忍住这痛彻心扉的疼意,却止不住便要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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