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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铮若有所感,麻木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她。

就在洛嘉刚要开口时,忽而营地的另一头门外闯进一伙人,打断了她的发难。

其实众人原本觉得,今夜再发生什么离谱之事也不显得离谱了,但贺云铮与洛嘉一道朝闯进来的人之后,却同时心中一悚——

多日不见的柳元魁与好几名贡士一道,押着个人跪在圣前,义正言辞道他们在京中勘破了一桩旧日大案!

巧是巧在,京中近来恰好有人在查证此事,这伙人害怕波及,打算先下手为强,故而设计了在春猎场上害人性命!

区区几个小贡士的话,本不足引以为惧,奈何太后一眼看到对方,竟与起初得知那群江南客商中还有漏网之鱼一样惊恐愕然:

“胡言乱语!圣人面前岂容尔等指鹿为马?”

而洛嘉与虞焕之同样面色铁青——无他,柳元魁他们押着的,竟就是洛嘉今日给自己准备好的退路,是通过长公主那条线,找到的可以揭发太后之人!

这不是指鹿为马……是有人截了她的胡!

是谁?

总不可能是柳元魁他自己吧?

洛嘉猛然怒视虞焕之,几乎不用言语就能表达出她的怒火:他们的人怎就到了这帮子柔弱书生手中了!

虞焕之也哑口无言,只能低声咬牙,请求晚些时候容他慢慢查证。

那头太后已然慌神到怒不可遏,偏偏从刚刚开始一直被气得咳嗽不止的建隆帝忽而恢复些力气,用低哑却不可忤逆的声音问道:

“什么旧案?”

跪地的柳元魁仰头,不容旁人阻止,清声大喝:“四年前郡马萧昀之死,本是太后为绝寒门投报陛下之忠心,暗动手脚所为!若非如此,当年枉死之人本该是永嘉郡主洛嘉!”

洛嘉突然再度成为了视线的中心,她张了张嘴,这般不受控制被迫面对现实的状态再度令她心跳加速,仿佛陷入了无能为力之中。

是……柳元魁说得一切都是对的,这正是洛嘉今晚要戳破的真相,所以她连反驳都无法反驳,否则就会影响到她要彻底扳倒太后的目的。

建隆帝又问:“那今日这些人要杀的是谁?”

“亦是在探查真相的永嘉郡主!”

柳元魁字字诛心,将今夜的一切杀戮,圆满弧成了一个圈。

他说完这些,镇定自若地朝着早早就看到洛嘉的方向看去。

谁知目光落定,最先看到的却是寂静平躺在地的郑叔蘅。

告别

初衷本是好事的一场春狩, 成了开春以来,京中人人讳莫如深的一场灾难。

自与柳元魁在街上生出意外,李相思日日以泪洗面, 蜷缩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可自春狩那日, 她的母亲离府已逾五日, 李相思再不愿出门, 也难挡心中的不安。

祖母或许还分心于朝局, 母亲确是她如今唯一的依靠与牵绊了。

也算是想什么来什么, 正当李相思犹豫可要派人出去问问, 一道圣旨被送入长公主府。

片刻之后,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了郡主府的屋顶。

刘召从外探听到消息, 回府后擦了一抹额头上的汗, 看向守在门口的虞焕之低声询问:“可按时将药送去了?”

虞焕之小心翼翼点点头,但想了想, 还是补了一句:“早食也未吃多少。”

刘召叹了口气,想到那日郡主被送回府时, 双眼中的直愣失神——

比起四年前连受打击那会儿, 不逞多让。

他摇摇头不再多想, 悄声快速地走进屋中, 在帘幕外轻声通报了一声来意。

帘幕中香烟袅袅, 却是大夫近来开的安神香,配合着早晚各一帖药,自春狩第二日回来, 已有五天。

帘幕后方榻上的女子动了动,撑起沉重的眼皮, 鼻音浓重地问道:“如何了?”

刘召不敢多耽搁,立刻将最要紧的事通报上来——

太后被软禁颐和宫。

不论最后的人证是否是洛嘉带来的, 对方所言以及之后彻查出来的线索,都证实了太后确实就是当年暗中又动了一道手的人。

郡马萧昀虽非世家显贵,也无高官厚禄,但也是实打实的探花郎,朝廷命官,太后所作所为,的的确确已是触犯了大邺的律法,连秦恒都无法保全她。

故而,圣人辗转反侧好几日,才终似为难、实则迫不及待地发号施令,命太后择日移驾皇陵为先帝祈福,便是往后余生都不得踏出一步,实则不失为另一种囚禁。

同时,长公主因知情不报,也算有失德行,被一并罚入皇陵,无圣令不可再出。

局势瞬息变化,晋王一脉再不占理,原先那些好似中立的势力也突然倒戈,加之齐国公府的敌视,多少影响了秦恒从其手中招揽来的兵马,一连串意外发生,让原本一路无往不利的晋王,在这次回京后一路溃败!

虽说过程出乎意料,但终归是洛嘉一开始最想达成的结果——她好像终于要从晋王手中重获自由了。

可她怎就不如想象中的高兴呢?

洛嘉捂着胸口坐起身:“郑家呢?”

贺云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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