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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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吗？」

许路早就重新评估了林好的心理状况，分数上看已经是恢复到了轻度，还让林好天天跟着自己是为了观察预后。治疗结束后他们俩的结局只有说再见，既然是从医患关系开始，就要以医患关系结束。

许路说完狠话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本想把人拉回正轨却总让林好得寸进尺，看着眼神里满是失落和委屈的林好，许路丧气地坐回了沙发上，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筋疲力尽地说道：“你先回去吧。”

“不要。”

“我说了，你先回去！听不懂人话吗！”

许路抓起玻璃杯就往地上摔去，碎渣瞬间飞溅到林好脚边，许路双手扶着额头，根本不敢抬头看林好，他怕只要看到林好那双眼睛就会心软。

林好蹲下身赤手捡起玻璃碎片，他担心许路看不清楚，打算把地上的碎渣收拾完就走，可许路似乎一秒钟都不想和他在同一个房间待着。

“林好，我求你了，你回去吧。”

手一顿就被玻璃碎片划伤了，林好的眼神变得冰冷，盯着指尖渗出的血液，默默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家，我要回家，回到家许路才不会生气。”

林好自言自语着，如同傀儡般一步一步走了十几公里回到家，林好蜷曲着腿坐在床边，眼前只剩下漆黑一片，脚趾到脚后跟都是酸痛麻木的，林好却完全感觉不到。

许路，你让我回来，我听话了。

可现在我怎么办？我想见你，想拥抱你，想亲吻你。

明明是你先伸出手的，现在你也要和爸妈一样抛弃我了吗？

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吗？可我还是很喜欢，特别喜欢，疯了一样的喜欢你。

许路，你要我怎么办啊？

林好的心好像被无数利刃割开，脑海里那些碎片又被胡乱拼凑起来，父母在烈火下的挣扎，林也无声的咆哮，许路摔下的水杯刺耳的破碎声，林好的记忆被搅成了一团，当初的剧烈疼痛再次袭来，林好低吼了一声，坚硬的拳头砸在坚硬的地砖上。林好猛地起身捶打起太阳穴，可没有任何的缓解，最终扶着墙壁走出了房门，林好颤颤巍巍走到浴室，赤脚在地面上一滑，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头还是疼得厉害，林好从储物柜里翻出一盒东西，拿起一枚反射着寒光的刀片，得到解救似的深呼吸起来。

林好轻轻抚摸着手腕上被疤痕分成许多段的动脉，拇指一用力，刀片蹭过肌肤，一条血痕瞬间展开，汩汩不停的猩红温热的液体从手腕滴落，林好慢慢抬起手架在浴缸上。指尖抽搐着失去了知觉，林好感受到轻微震动费力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显示来电的是许路，沾着血的手按下了接通键。

“到家没有？”

林好勾起嘴角，听着许路的声音脑海里能想象到对方高潮的样子，脸和耳朵都是通红，湿润的嘴唇微张着，浑身汗津津的漂亮极了。

“好舒服，许路。”

许路一听这声音就觉得不对劲，握紧了手心。

“林好，你在干嘛？”

林好打开扬声器，把手机扔在了瓷砖上，看着血浸透了手机背面，缓缓开了口：“一点也不疼。”

“我问你，他妈的你在干嘛！”

“我好想你。”

“操。”

许路几乎连鞋子都没穿好就冲出了门，油门踩到了底一路按着喇叭飞驰到了林好家，老小区没有电梯，许路急得一脚踏空正面朝下摔了一跤，膝盖撞在楼梯上疼得许路呲牙咧嘴，可许路急着要去确认林好的状况，忍着痛爬起来敲响了林好家门。

“林好你开门！”

“咚咚咚——”

许路几乎用尽全力把拳头砸在门上，可屋里却没有任何动静，抓起门把手一拧，许路整个身子都前倾进去，膝盖又一次磕在门上，许路咬紧牙关站起来。屋里乌漆麻黑一片，许路冲进了卧室里，发现没有林好的人影，立马又转身冲进了浴室。

“林好你……”

“你来了。”

许路打开灯的一瞬间，腿都吓软了。林好整张脸苍白得根本没有血色，手腕上的血痕十分瘆人，掌纹里陷着满是血红色。许路连忙扯下一块干净的毛巾，压住伤口紧紧裹了起来，忽然脸颊贴上冰凉的触感，是林好伸出另一只手轻抚着他的脸庞。许路死死咬着下唇，立马拨通了急救电话，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给接线员报了地址和患者情况，挂完电话后许路忍着情绪把人扛起来，林好整个人都倒在他身上，压得许路喘不过气来。

“林好你别睡！千万别睡！”

林好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只觉得身边的温暖让他不自觉想要靠近，熟悉的烟草味更让他无比安心，感受到一丝温热的气息，林好仰起头寻了过去。许路睁大了双眼，嘴唇被冰凉的柔软触感封住，从鼻腔进入的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许路根本没办法推开，试图转头躲避这个不合时宜的亲吻，对方却不肯罢休，捧着许路的脸不让动弹，几近虔诚地轻吻着许路的嘴唇，连呼吸都在颤抖。

许路紧闭着双眼，内心的愧疚让他失去了反抗的想法，今天不应该对他这么凶，更不应该打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本都是偏执又自大，如果能再耐心一些，再自持一些，也许他和林好也不会发展成这样。唇边忽然感受到一滴湿润，许路睁开眼竟然发现林好哭了，泪痕在这张精致的脸上都成了装饰品，睫毛轻颤着扬起，瞳孔在灯光下映射出血光，许路的心似乎都被扎了个洞，悔意慢慢腐蚀着他的心房。

“别哭了。”

许路伸出手擦掉坠在林好下颚的泪珠，林好握着许路被擦破皮的手掌，低下头轻轻吻住，低声问许路：

“疼吗？”

救护车的鸣笛穿透了墙壁在耳边回响，门口的人声越来越嘈杂，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分享在血色中彼此的温度。

林好在救护车上昏迷了过去，许路看着那缠绕在林好手腕上雪白的毛巾，被血浸染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一下救护车许路就紧跟在推车边，被护士拦住签手术同意书才停下了脚步，看着失去意识的林好的手垂了下来，许路的呼吸都停滞了三秒。

“您和患者是什么关系？”

“我……我是……”

“不是监护人签字的话没办法动手术的，您有患者家属的联系电话吗？必须尽快……”

许路一把夺过那张密密麻麻的黑字白纸，直接在上面签署了自己的名字，护士皱起了眉头埋怨道：“诶诶诶，干嘛呢！”

“我是他的心理医生！现在立刻就进行手术！他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了！”

许路拿出证件给护士看，对方也被许路这架势吓到了，连忙传达给同事可以开始手术。

许路的脑袋有些缺氧，靠着墙角蹲了下来，忽然想起了什么迅速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机械提示音的每一声都像在往许路心上压千斤重的石头，耳边忽然安静下来，许路看了眼手机屏幕上已经开始计时，深呼吸了一口缓缓说道：“喂？林也？”

“林也，你在听对吧？”

电话另一头还是一片寂静，静得让许路都喘不过气来。

“林好……林好他在家割腕了。”，许路心虚得声音都在发抖，他根本不敢告诉林也这一整件事的起因经过，连忙补了几句：“不过你别担心，我赶到得快，立马就打了120，现在也到医院了。”

接下来的每一句解释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许路知道是他刺激到了林好，林好才会又拾起自残的念头，他明明知道手机另一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