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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穆尔泰挑了帘子出去。
兆佳氏的脸上阴晴莫测,跟着哥哥身后出去。
四姐儿、五儿两个是闺女,静惠与如慧两个是媳妇,都不用过去。曹颂带着三个兄弟,随同母亲与舅舅到西府。
西府,祠堂里。
曹寅坐在椅子上,身边的几案上放着几个账册,里面是公中一些祖产的名册。不外乎几处房产,还有古董字画、家具摆设、金银器皿等物。
早年,为了还亏空,公中的几处田产与铺面都变卖了,只剩下几处房产。
这边的老宅是祖宅,这个按例是不分的,由长房住着。那边还有两处宅子,一处在苏州,一处在杭州。
东府的宅子,虽说是曹颙做主添置的,但是从公中帐上使的银子,也可以归入公中。
还有海淀的园子,当初修建时,虽说多有淳郡王府帮忙,但却是以曹府的名义修建的,不能算是曹颙的私产,说是公中产业也说得过去。
除了这几处房产,就是太湖的珠厂了。当年曹寅是花费公中的银钱置办的,也算是公中产业。
今晚“分家”,要分的家产,就是这几处宅子、珠场与登记在册的古董字画、家具摆设什么的……
分产(下)
李氏是当家太太,曹颙是长房嫡子,母子两个坐在曹寅下首,心里滋味儿各不相同。
对于二房,其实他们心里原都没什么,能照拂的地方,也尽数照拂。
李氏虽恼兆佳氏的鲁莽,但是心里多少也有些同情。没了丈夫,孩子又多,需要操心的地方又多,身子也大不如前。
不过两、三年的功夫,兆佳氏好像老了十来岁似的,已经显出老态来。这一点,同李氏在一处,越发明显。
虽说妯娌二十多年,两人有过明争暗斗,有过口角是非,但是也有过相互扶持的时候。
当年,曹颙被拐走的时候,兆佳氏尽心尽力照看李氏;曹荃病故后,李氏则是陪着兆佳氏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在南边时,也跟现下是的,隔府住着,但是因没有分家,就算是中间墙隔着,大家还是一家人。
这眼跟前,却是要“分家”了,往后再往来,虽不能说外人,但是也不算自家人。
李氏的心里,多少有些唏嘘,说不出是伤感还是其它。
曹颙这边,之所以打定主意分家,是不喜欢家里吵闹的气氛。在外头忙活差事,已经是不容易,回到府里,再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实是令人腻烦得紧。
他不喜欢太吵闹,也不愿委屈了妻儿,去应对兆佳氏阴阳怪气的脸。
按照这个时代的算法,长房与二房是至亲。
这至亲也好,外戚也好,毕竟不是生身父母,少了那份骨肉天性的包容。
古往今来,比比皆是,所谓亲戚,有的时候,还真是远了“香”、近了“臭”。
因为关系亲近,反而失了客气,失了面上的应酬,各种矛盾也就都摆在眼前了。
趁着两下还没有撕破面皮,分家正好,省得往后伤感情。
傅鼐坐在一侧的椅子的,端着茶盏,心里也是思量不已。
曹颂那边口口声声拜托他,不希望大伯这边吃亏,要公正的分产。但是在傅鼐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偏着二房这边。
这倒不是他因静惠的缘故,向着自己亲家,而是觉得二房孩子太多了,往后花销大,多些浮财也是好的……
傅鼐正思量着,就听门外有管家道:“老爷、太太,二太太与舅老爷等到了……”
曹寅听了,从座位上起身,李氏与曹颙亦是。
随着曹寅开口请进,门口的帘子被下人挑起,穆尔泰与兆佳氏并肩进来,曹颂带着几个弟弟相随。
因下雪的缘故,几人身上都带着了雪花。一进屋子,带着几分寒气。
虽说外头已经黑了,但是祠堂里点了好几盏灯,照得如白昼般。
先是曹寅、傅鼐等人与穆尔泰彼此见礼,随后,曹寅请穆尔泰在傅鼐旁边的椅子上落座。
曹寅居中独自坐了,左首是李氏、曹颙母子,右首是兆佳氏、曹颂等人。
兆佳氏瞧见了曹寅手边的账册,思量着哥哥方才的话,只觉得心乱如麻,浑然没有头绪。
曹颙看了看曹颂,见他精神尚好,颇觉欣慰。这不过半月功夫,曹颂说话办事已经较之前沉稳不少。
这种变化,固然是因家里变故,逝了天真所致,但是对曹颂来说却是有益无害。
他毕竟是在宫里当差,禁忌颇多,之前的性子热血是热血,却是有些鲁莽,有失稳重。
这也算是一种成长吧,虽说这种成长让人心里发酸。
曹颂神情从容,见哥哥看自己,露出真心实意的笑意来。
曹颂当“分家”是好事儿,使得大伯与哥哥不必再为二房的琐事操心,自己负起应尽的责任。
曹硕、曹项、曹頫三兄弟,却是心思不同,想法各异了。
曹硕心里,是不愿分家的。
虽说上面有兄长曹颂,但是曹硕却没有依靠哥哥的想法。
在他心中,哥哥还是个大孩子,大伯与堂兄才像是家长,能庇护家人平安。
尽管不愿,但是哥哥提出,母亲闹腾,这上下也没曹硕开口的余地,他也只有默默接受。
如今,到了分家之日,见大伯、堂兄仍温煦如故,他不禁有些恍惚,这是真要“分家”了,往后的日子却是有些不晓得如何了,要是这是梦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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