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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身,弯腰,单膝。
解下了她脚上那双料峭的高跟鞋。
梁梦因很顺从,默许了陈时序替她换下高跟鞋的动作。身高陡然降下,她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俊美雅致的面孔。
“你嫌弃我的高跟鞋。”弯唇一笑。
“没有。”他提起换下的高跟鞋,端正放进盒子中,方才说道,“我只是知道你很喜欢它。”
所以不想弄脏它。
心脏重重一跳,那种被珍视的感觉。
梁梦因静静在父亲的墓碑前站了很久,很多话想说,但却什么都没说,脑海中也无半点思绪。
神思恍惚了许多,她才在心里说您的女儿要结婚了,虽然还不确定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她以后应该会过得很好。
她十八岁说要做一个人的新娘,现在她把他带来了。
那个人会对她好,虽然不确定是哪种感情或是责任,但至少他们会陪伴彼此。
永远。
十八岁那年说过的用时间验证,现在给了她答案。
掩下眼帘,潮热涌上。
突然一枚千纸鹤被放在了墓碑前,夹在洁白的花束间。
梁梦因静静望着那枚叠纸。
是在火车上,陈时序叠的。
很多事情,他没忘,她也没忘。
她对他说过:以前打雷害怕的时候,她的父亲总会给她叠一枚千纸鹤放在床头。他习惯性在那儿上面喷一点花露水。清凉的气味让女儿安心,又驱赶蚊虫。
“你喷香水了吗?”梁梦因问。
“没找到花露水,喷了一点车载香氛。”他顿了一下,“也是薄荷味的。”
“……”梁梦因默了一秒,“谢谢。”
“是我要谢谢。”他牵着她的手握得很紧。
鞠躬,离开。
像是悬而未决的难题,重石终于落地。
梁梦因回头又望了眼那尊墓碑,风声拂过耳侧,似乎带来了那句答案——
我愿意。
下山的时候,天刚刚亮。
“我们现在去哪儿?”
梁梦因其实已经有些困了,坐了一夜的火车,又在山顶吹了许久的风,她缩在陈时序怀里几乎不想动。
“现在……”冷白修长的手指将她面颊上凌乱的额发理好,笑了笑,“现在当然是去领证。”
梁梦因是有被他的速度惊讶到的,但她没反驳,事情已经到这般地步,那便别再扫兴。
“户口本和身份证还在家里呢。”
“我带了。”
“我是说我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在家里。”
“我说我带了。”指腹停在她几乎快睁不开的眼睛下摩挲了几下,“现在去登记,领了证再睡,好吗?”
梁梦因印证了那句商场上关于陈时序的评价——不打无准备之仗。
确实,他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只等她点头同意。
接下来的事情快得超过她的想像,车子开往一家私人订制门店。
梁梦因身上那件黑色的礼服终于被换下,花了的妆容也被卸下又重新画了淡妆,然后她被推进照相室,和同样收拾的陈时序,一同拍了张结婚证件照。
那张几乎不需要修饰的照片被打印出来后,他们立刻又换了场所。
登记员说得所有话她几乎都没听清,唯有在落笔签字时,她心跳得很快,忽然对他们将要结为夫妻这件事有了实感。
陈时序牵着手里还握着两本结婚证的梁梦因走出民政局时,她的脸上还是那种近乎于空白的迷茫的表情。
关上车门,轻吻落在唇边。
他说:“睡吧,陈太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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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矜持
◎不好意思,梦因正在睡,暂时不方便接电话。◎
梁梦因说伴着那句“陈太太”睡着的, 只是车上睡得并不安稳,浅眠还是被电话声打断。
她的起床气一向严重,梁梦因捂着耳朵不想接, 手机随手就被丢给了陈时序。
梁梦因双腿都收进了车座里,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缩在他的怀里。陈时序揉了揉眉心,撑起眼皮, 看了眼屏幕, 又默默递回到她的手边。
“是关阿姨。”
梁梦因掀开一只眼去看,确实是关芷莹的电话。昨晚的一切都很匆忙,她甚至没来得及给关女士留个消息。
大概是清晨起床没有发现梁梦因的人影,所以打来了这通电话。
昨晚还在担心她婚恋问题的关芷莹,怎么也不会想到, 身体不适提前离场的她, 错过了女儿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
想到这里,梁梦因更不敢接电话了。
不敢接,那就给陈时序找茬。
梁梦因一贯的作风。
她吊着眼尾:“你现在不是应该叫妈了吗?”
梁梦因进入状态显然比他更快, 手机又被重新丢回到陈时序手中,那个眼神明晃晃的写着:你搞的事, 你来解决。
老公嘛, 不就是这个时候来用的嘛?
陈时序倒是没有推脱, 略一沉吟,便接通了电话。
梁梦因耳朵贴了过去,她听不清关芷莹说了些什么, 只能听到陈时序沉稳平淡的声线。
“阿姨,是我, 时序。”
“梦因和我在一起。”
“我们一起回了趟南城办事。”
“您别急, 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嗯……好的, 我一会儿来去帮您带。”
电话挂断,梁梦因好奇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换了个姿势凑到了他的眼前,几乎眼睫都划过他的面颊。
“我妈说要让你带什么?”
眸光淡淡的,陈时序的眼睛缓缓落在那张明明很困却强撑着精神的面孔上,凉薄的声线中藏了一轮深深的呼吸。
“关阿姨说,让我带钟楼路那家的桂花糕给她。”
“哦。”梁梦因当即又闭了眼。
陈时序微微抿唇,目光直视前方拥堵的高速。
隔了很久,在梁梦因昏昏沉沉几乎坠入梦乡之时,他问了一句;“桂花糕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譬如,让他滚?
桂花糕有这个谐音寓意吗?
陈时序不清楚,实际上并没有梁梦因想象的那么成竹在胸。
相反,对于成婚这件事,他几乎没有想到梁梦因会同意。被拒绝之后的应急措施倒是想了许多,却唯独没有奢望过梁梦因会同意。
如果是商场上,运筹帷幄之中,总有概率学可以评估选项可行性,但所有策略在那位靠在他肩上的女人身上都不做效。
无法预知她的选择,随心所欲,不受拘束。
但这般也算有一段关系,可以让他心安。
“没有……”梁梦因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肩膀,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形状,“如果非要说什么含义的话,大概我爸以前很喜欢给她带桂花糕吧。”
十几年前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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